逼仄狹小的地下室是十九歲的夏骰唯一的歸宿,這裏承載了她從中學到高中的所有回憶。

現在是新紀元四三年九月一日淩晨零點零一分,今天既是她入學的日子,也是她的生日。

距離陌生人扣響她的房門還有一個小時四十三分五十六秒。

夏骰開著閃著微弱燈光的手電筒,麵對著身前不足巴掌大的小蛋糕,小聲的給自己唱著一遍又一遍的生日歌。

“該許願了!”

夏骰開心的對自己說著,她閉著眼,沉默了幾秒,然後兀的睜眼,吹滅了蛋糕上密密麻麻插著的十九根小蠟燭。

夏骰是個無父無母,無親無故的孤兒,她被人發現時還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在冬日的垃圾堆旁凍得臉色發紫。

就連身上僅剩的繈褓也被老鼠啃齧的破破爛爛,身上的皮肉也青一塊,紫一塊,缺一塊。

她被好心的拾荒老人送給了孤兒院的院長林媽媽,林媽媽很好,卻並不獨屬於她,林媽媽是孤兒院所有孩子的媽媽。

夏骰有先天遺傳性的精神病,所以她一直沒有被人領養,也因此,她在林媽媽身邊待的時間最長。

她是旁人眼中有問題,愛打人的壞孩子,她同時也是林媽媽眼中乖巧可愛,嘴甜的好孩子。

上中學那年,林媽媽出了車禍,命喪當場,夏骰看著林媽媽蓋著白布進了焚屍房,她沒有任何感覺,別的小孩都在嚎啕大哭,就連最小的嬰孩不知情況也在扯著嗓子哭。

她沒有一點感覺,她張不了口,哭不了聲,流不出淚。

她是個沒有感情的壞孩子。

林媽媽走了,孤兒院也被拆了改成了養老院。

大多數小孩都被安置的妥當,夏骰年紀太大,養不熟,被留下來了。

憑著義務教育,她上完了中學,拿著補助的錢,她上完了高中。

拿著打工的錢,她想繼續上完大學。

林媽媽說過,考上大學,她這日子就好過了。

距離銘牌到達夏骰手中還有五十六分三十八秒。

夏骰一個人吃完了小蛋糕,將她為數不多的衣服物什收進了蛇皮袋裏,最後將她在孤兒院的合照放在了東西的最上麵,一切都收拾妥當,她也該離開這個生活了六七年的地下室了。

這之後她又洗了個澡,換了身新買的衣裳,看著鏡中穿著白色寬大T恤,身形瘦削,眉目清秀,臉色蒼白的少女,夏骰默默將鏡子翻下,回到床邊,翻出手機查看車票詳情。

距離她坐車離開這座城市還有四個小時。

夏骰看著椅子上吃的一幹二淨的小蛋糕,以及那閃爍著快要熄滅的手電筒,閉了閉眼。

上完大學就好了。

夏骰這樣安慰自己,興許是白天打工太累了,閉眼沒一會,她的意識便逐漸潰散,陷入混沌。

距離,,,,,還有三分鍾。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夏骰驚的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她警覺的看著門的方向,那裏沒有光,黑漆漆一片。

她快速翻下床,抓著手電筒,手上拿著鐵架,小心翼翼地朝門邊挪去。

她將手機攝像頭對準貓眼,透過相機,她看到門外站著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生。

為什麼說是男生,對方身形單薄瘦削,下巴處露出的那一點白皙嬌嫩的皮膚,以及清脆的嗓音。

沒抽過煙,沒健過身。

“這裏有一個林莫因女士留下交給你的東西。”

那人這麼說著。

林媽媽?

“你放在門口離開就行,我一會會出去拿。”

夏骰謹慎的說道,手中的鐵架驀的攥緊。

“林莫因女士說了,必須親自交到你的手上,忘了說了,我是她兒子,林桉。”

夏骰皺了皺眉,細想了一下,林媽媽好像是有個兒子,在夫家那邊,而且算算年紀,和門外男生好像差不多,而且她兒子就叫林桉。

夏骰不做聲色的把鐵架放在身後,然後打開了門。

陌生男子在看到夏骰的那一刻,飛速的把手上的東西放在她手上,然後低著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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