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父用三輪推車推來了一整車煤炭,送到了爺爺家裏。即將迎來新的一年,人口多,怕燒炭不夠怪尷尬的,城裏的兩家人回來怕不習慣天氣太冷,畢竟人家城裏都是開空調要麼就通地暖的。
殊兵拿出六床嶄新的棉被,往平房頂上的樓梯口走著。毋庸置疑,不是三姐就是二姐的手藝,棉被可是拿手活。麗娟家的棉被都是婷子的姥姥做的要麼就是麗娟自己湊合著縫製的,這出了嫁的閨女啥也得學著,不然就被老李家笑話。
金程的金黃色毛線針織帽是婷子的二姑營花親手打的,婷子從小到大就收到過一件大呢子衣服是二姑做的,要麼就是貴南用剩下的枕頭再給婷子的。二姑沒有親手為婷子做過棉鞋棉襖是真的,這讓婷子心裏也是偷偷記著的。好在對弟弟金程十分疼愛,這讓婷子心裏也平衡了點,滑板車 ,鴨子車,皮衣服,可都是二姑給金程買的。
麗娟將塑料袋套在長掃帚上,開始掃屋,屋內天花板上的蜘蛛網硬生生被扯爛了,婷子心裏還連聲道歉,覺得蜘蛛的家被媽媽無情地掃蕩了。
“媽媽,綿綿呼子(蝙蝠)又在頂棚上飛來飛去了,現在可是白天啊,怎麼還能飛,它們不應該在白天睡大覺嗎?”婷子聽著頂棚裏飛來飛去撲棱撲棱的聲音還有點怕,畢竟姥姥家的頂棚上掉下來過綿綿呼子,有一次家北(子衡家)的頂棚上還直接掉到子衡的鋪蓋裏了。
“這不是掃屋,掃帚碰到頂棚了嘛,肯定就打擾到它們了。”麗娟戴著口罩子一邊還往上捅。
綿綿呼子肯定是從房頂的煙囪裏飛進去的,這個是肯定的。
牆圍子,床圍子也都用嶄新的布貼上了,圖釘還是婷子跑去小賣鋪現買的,殊兵徒手就按在了牆上,釘的死死的,婷子覺得真厲害啊!
“婷子,拿著截的布,跟我過來,和爸爸釘窗簾,換上新窗簾你哥哥他們睡覺也方便。”殊兵叮囑著婷子,往窗戶邊走去。其實也可以往集上買窗簾呀,婷子這麼覺得,畢竟自己家裏的紅色窗簾都用了好幾年了也是買的,麗娟跟她說那是和殊兵結婚的時候買的,挺貴的。
隻見殊兵站在窗台上,在窗戶頂上拉了一條鐵絲,拿了一片花布,用衣夾子固定住,就下來了。大小正合適,畢竟截布之前都是殊兵量好的尺寸,差不了的,他就是這麼細心。
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花布也有了顏色,把房間照得透紅又透黃,婷子覺得可真好看啊,如果能畫下來就好了。
能用的東西如果壞了,殊兵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修複,比如婷子穿爛跟的開膠的小皮鞋就會被他拿著上急上找修鞋的去修補。廚房裏奶奶年輕的時候用來做飯的鍋鏟,木柄爛透氣了後,也不耽誤殊兵用木頭片和鐵絲綁緊,接著炒了一年又一年,還有那一對小木頭板凳也是,比殊兵年紀都要大呢!那一對蘭草也是,從殊兵記事起就有了,一直養到現在。
殊兵的爹和殊兵才真是親生爺倆兒,爺爺那褲子穿到破洞的地步都不帶扔掉的,拿起剪子和針線頭唰唰唰一頓就補好了。光那小手絹吧,這裏一塊那裏一塊,爛了的索性拿來當洗碗布了,也就殊兵過年回來的時候看不下去了才偷偷扔的,畢竟大哥一家子從城市裏回來,人家看見發黃的手絹當洗碗布得多膈應,那風華的媳婦兒又是幹淨人。
置辦了春聯還有鞭炮一些肉菜後,就要殺雞了。
“婷子,來,逮住雞翅子,掐住脖子,別讓大公雞跑了。”爺爺開始嗷嗷咋呼了。婷子不耐煩的不行不行的,剛坐下腚瓣子還沒捂熱呢就知道要人幹活煩死了,婷子心裏氣的不行不行的。
殊兵開始磨刀了,刀與磨刀石的碰撞聲讓婷子的耳朵裏直接冒火星。殊兵往前挪了幾步,拿著剛磨好的刀,瞄準雞脖子,掐盡雞脖子毛就切了上去,爺爺趕眼神的將碗放在雞脖子下麵盛著雞血,大公雞的腿爪子還在蹬著,不一會兒就閉眼西去了。婷子覺得人類真惡毒,公雞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