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隴國，景城，天啟一十八年，天下太平。
一大戶人家門前，青石台階，高牆大院，石獅鎮宅。
大門前是一條小小的窄巷子，三個身著相同灰色布衣的家丁，正圍在一起，用腳踹著一名穿著破爛衣服、蓬頭垢麵、頭發蓬亂的稚嫩少年，絲毫沒有留情。
三個人穿著布鞋，直接踹向那名少年的胸口、臉頰和肚子。
這少年在地上打滾躲閃，努力用手格擋一二，卻也結結實實挨了好幾腳。
“臭小子，你長記性了，這院子門前，就不允許你經過。”
“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別想著到我們院子附近溜達乞討撿破爛，垃圾堆你也不配翻。”
幾個家丁一邊使勁踢著，一邊嚷嚷道。
少年則不吭聲，倒是瞅準了機會，格擋了踹過來的腳，借勢一下子站起身來，像隻見了鷹的兔子，撒腿就沿著巷子跑。
“小子，你還敢跑。”
“站住。”
“再跑等會兒逮住了，就打斷你的腿。”
三個家丁不甘心，試著追了兩步，但沒跑兩步，少年就跑出了巷子。
巷子外，就是人來人往的集市了。
現在正值傍晚時分，集市的人並不少，再想追，肯定是追不上了，三個家丁站在弄堂口，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年，紛紛停下了腳步，回頭走回院子。
“這個小子，算他今天機靈。”
“嘿嘿，不然肯定要打斷他的腿。”
“要不然，主子如果出門看見有乞丐，到時候吃不了好果子的，就是咱們兄弟三個了。”
三個家丁你一言我一語，大搖大擺地回去繼續守門。
而這衣衫襤褸的少年忍著痛跑著進入了集市，還時不時回頭往後看，一臉的膽小和害怕。
出來乞討，這種日子經常有，少年身上時不時東一塊、西一塊地出現淤青。
就當他依舊回頭往後看的時候，卻不想一不小心，少年撞到了一個穿著華麗的男子身上。
他趕忙道歉，下意識想用手去擦這男子的衣服：“實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臭要飯的，真礙眼，滾開，我們少年的衣服，你也敢摸？”這個男子有個跟班，一下子嗬斥道，趕緊推了少年一把。
少年躲閃不及，腳下一軟，竟然往後退了好幾步。
好巧不巧，這邊上就是一條河流，少年最後一腳往後踏空了，直接整個人仰天倒了下去。
那個跟班見狀，倒是想要去拉一把少年，隻不過動作沒有那麼快，腳剛剛抬起，就已經傳來了“噗通”的落水聲。
落水的聲響，一下子就引起了河邊上來來往往人群的關注，一下子就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這河邊，變得更加熱鬧了。
“快來人幫忙呀，有人落水了。”
“這條永通河可不淺呀，不會有生命危險吧。”
“愣著幹嘛，快去拿竹竿救人呀。”
“河裏的人沉下去，不見了。”
“快快快快，趕緊救人呀。”
……
“走，趕緊走。”穿著華麗的男子可不能惹上什麼麻煩，當做沒看見，趁著人群開始集聚過來，在混亂之中趕緊溜走。
而那位跟班一聲不吭，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緊步跟著男子離開現場。
估計，他倒不是內疚自己把少年推下水，隻是有些擔心，惹得少年不開心了。
此時此刻，在水中的少年，全身上下，已經全部都浸沒在冰冷刺骨的水中。
少年並不會遊泳。
在水中，岸邊的聲音，似乎還能聽得到一些，但這種無法呼吸、水塞滿鼻子的感覺，讓少年不得不拚命揮舞著雙手，撲棱著雙腳，想要從水中出來。
隻不過，越撲騰，體力消耗越大，整個人反而越是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