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無傷(1 / 2)

詩雲:

無花非子夢,雲影見日深。

秋高蕭瑟去,默默在人心。

這一日,吳昌郡青寧山界萬裏無雲,晴空大好。正是秋將盡冬未來的光景,連片起伏的山巒似是斑斕花哨,又似蕭瑟落寞。

風不甚大,稍稍帶動些落葉和樹梢,悠閑地穿梭在那些或似火焰乍燃,或似頹頹老翁的秋色裏。青寧山,亦或清寧山,山如其名,因景色曠達俊逸怡人以致清寧,故得名之。

春季萬物複蘇,在那枝條初泛綠,草色近看無的時候,有些個寬裕之家,呼朋喚友,常來踏青遊玩。

夏季林葉茂盛,萬物滋生,山中又不缺清泉碧流,石洞樹冠之類,常有獵戶腳醫,山野樵夫到這清寧之地討個營生。

及到冬季,天寒地凍,目及覆雪,凜冽的北風掃過,便是滿身凍瘡,那也絕對是遇上了黃道吉日。至於秋季,山果未爛,北風未及,不暑不寒,佳日可期,真正知景知生活之人絕對不會錯過這短短的月餘時間,

有道是:

春日競融融,夏林草木蔥。

冬山須苦力,秋水大不同。

且說這天風景大好,青寧山一個側峰腳下的大石上,躺著一個少年,十六七歲樣子,穿著灰白麻布短衫,腳上一雙千層底兒的青色布鞋,看臉麵,白白淨淨,略顯清瘦,眉眼之間若有所思,目光卻不邪視,確是個清白人家。

少年平躺在大石上,雙臂枕在頭下,雙腿自然交叉貼緊大石,也不翻身,也不自語,隻眼睛始終深邃,好似遇上了好大問題,如此呆了不知幾個時辰,太陽都已向西,少年終於起身坐了起來,細聲道:

“書中常言,得悟自然者可得大造化,我已在這靈秀俊逸的青寧山旁住了十幾年,每天觀聞皆自然,自幼謹人事,安心趣,未敢做得個些微虧心之事,按書中所言,便是不成聖也得有個康樂之榮吧,怎的半點感覺也沒!莫不是那些書皆是後來的頹念之人不忿世事而托古偽作的?不過,古人的詩賦文章倒也確是神奇,讀來總能使人有怡然之感,而那些詩人的詩賦更是……”

“小傷,小傷……”忽然一陣呼喊打斷了少年越飄越遠的思路,“不要再叫我小傷了,你四伯給我起名的時候可是想讓我不再受傷,便給我起名無傷,怎麼大家都想讓我‘小傷’呢!”

隻見從不遠處楊樹林裏跑來一個比這自稱無傷的少年略小兩歲,穿著褐色粗麻布短衫的少年,一陣疾跑,隻片刻就到了無傷麵前,狠狠地喘了口氣,略有些結巴地說道:“哦,傷…傷哥,書塾李先生又到老太爺那兒告你狀了,說你那什麼,恃**而嬌,不敬師長,後麵還有好幾句,我光顧著趕來知會你,也沒聽清,想來不會有什麼好話……”

“好小誌,不虧哥哥有你這兄弟,我這就去準備準備。”說著,少年無傷騰身而起,邊向樹林處跑邊回頭向自己的“好兄弟”小誌許諾“隔天帶你去木鼠峰抓鬆鼠”,隻一溜煙兒,少年無傷就已跑進了樹林,落下小誌一人在大石旁呐呐自語,“其實我想說,老太爺今天喝了點酒,明天起來一準兒把這事兒給忘了。”

卻說少年無傷,一路疾跑奔到他在曹家村東南角的磚木房精致小院兒,這座院子是他在外地做吏員的秀才父親攢了多年的家當,而他的母親要在外照顧他的父親,於是看家重任就落在了當時尚且年幼的無傷身上,一年也就元旦這可以休沐的時候得以短暫相聚,年紀小小的無傷也就養成了較為內斂自立的性格,這麼多年過去,當孤獨已成習慣的時候,少年無傷越發深藏自己的內心,才會有在大石上“思考”一天,但對待已經走進他內心的人,他也越發放的開自己,笑笑鬧鬧,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