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每一寸肌膚都伴隨著劇烈的瘙癢,連頭皮都無法幸免。
她一個從二十五樓跳下必死無疑的人怎麼會渾身瘙癢難耐?
還有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隨著她的視線越來越清晰,這說不上陌生談不上熟悉的環境,是她十七歲海鮮過敏休克經過一番搶救所在的病房。
過敏,病房,十七歲。
溫莞宜,你這是……重生了?
重生!怎麼會,不是說人死了就徹底解脫了的嗎?
猛地抬起左手,手腕處幹幹淨淨,沒有她割腕自殺遺留的那條無法去除醜陋無比的疤,眼睛豁然睜大,恨不得找來放大鏡細細觀摩,她不敢相信地盯著手腕看,直到手麻才肯罷休。
沒疤就是沒疤,紅著起著皮疹的手不可能會憑空出現一道疤。
重生就是重生,接受不了也隻能接受。
右手酸脹,手背紮著針,一動就疼,身上還越撓越癢,溫莞宜撓著撓著心裏莫名就煩躁,胸口堵著發悶。
重生,以為是寫小說?帶著前世記憶力挽狂瀾重獲自由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她一個無權無勢平得不能再平的民,那姓蘇的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讓她生不如死。
溫莞宜上手用力掐了自己的臉,疼得倒吸一口氣,不死心的還想再掐一下……
“溫莞宜,你在做什麼?”從衛生間出來的何曉熙,見躺床上的人醒了,還掐著自己的臉,不由得厲聲道。
溫莞宜嚇了一跳,揉了揉臉,輕聲道:“曉熙姐。”
何曉熙是她的姑表姐。她姑母的女兒,雖是表親,感情也說不上有多深厚,但也是實實在在對她好的。是她一直都在疏離。
“你海鮮過敏為什麼不說?”一想到她海鮮過敏不說,何曉熙就火大。
“我之前沒吃過,不知道。”溫莞宜覺得冤,就她家那個經濟狀況哪裏吃得起鮑魚。
何曉熙歎了口氣,歎完就後悔,心虛地看她一眼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溫莞宜搖頭。
“要喝水嗎?”
溫莞宜再搖頭。
何曉熙看了一眼吊瓶,還有一大半。
她在隔壁空床坐下,捧著手機回信息,都十點半了。
要不是溫莞宜,這個點她都跟男朋友看完電影回家洗了個澡躺沙發上追著劇的,她晚飯也沒吃飽,最愛吃的蝦剝了殼都還沒來得及品嚐,就提著一顆心到了醫院。
點滴打完,醫生問了幾個問題,溫莞宜搖頭。醫生叮囑了幾句,何曉熙在一旁點頭表示明白一定會注意,醫生這才讓她去辦出院手續。
辦完出院手續,兩人間的病房是不能待了的,兩人坐在醫院一樓大廳等著何曉與來接她們。
何曉與是何曉熙的弟弟,她的表哥。
今天是她十七歲的生日,姑父姑母在吉祥酒樓訂了包廂給她過生日,滿桌的菜,有的菜她根本就沒有見過,更別說吃了。那一盤鮑魚她是不敢夾的,因為沒見過,還是姑母夾給她的,她吃了一個覺得好吃又夾了個吃,蛋糕都還沒來得及上桌她就過敏發作了。
剛到醫院姑父姑母廠裏有事,何曉與就先開車送他們回廠裏,留下何曉熙。
姑父姑母開了一家服裝加工的廠,廠不是很大就百來號人。
溫莞宜到臨雲市是來補課的,她各科成績都很好,除了英語,給她補課的是何曉熙。
何曉熙是英語老師,在臨雲附中任教,這個暑假她本來是計劃跟男朋友去旅遊的,實在是母命難違隻能給她補課。
下周三,溫莞宜就要回老家了。
她老家在南安市,經濟、教育、醫療、交通、建設,這些是遠遠比不上臨雲市的。
總的來說,南安市就三個字:窮,落後。
洗完澡裹著浴巾的溫莞宜擦著鏡子上的白霧,整個人湊近鏡子前,細細觀摩著這張十七歲的臉。
她這張臉無疑是漂亮的,漂亮到那姓蘇的對著她擺的臭臉都還能吃得下飯。
她不是當下流行的瓜子臉,而是圓圓的鵝蛋臉,杏仁核般的眼型,鼻子小巧挺秀鼻尖微微地翹起,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還有這圓潤飽滿線條優美到當下多數女生都向往的嘴唇是她最不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