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母歸
大概是命中注定,和簡簡的相遇是我流離生活的結束。簡簡是袁氏財團的繼承人,享受著錦衣玉食的同時也必須接受繼承人的嚴格訓練。當我問到她這樣一個大小姐為什麼會在那樣一個小地方出現的時候,她竟然告訴我學習太煩了所以她打算出去散散心來著。我潛意識時覺得事實遠不是這樣,但她的態度明顯不想多談。我向來知趣,因此也不多嘴。
簡簡大我一歲,興許是難得遇到年紀相似的孩子,我們兩個很是談得來,不幾天關係就好得形影不離。在那段時間裏,她一邊給與我生活上的照顧,一邊也讓我體會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份真正的友情。
在簡簡的幫助下,我竟然找到了自己的親人,我的外公齊經聖。外公尋訪愛女多年未果,在見到自己外孫女的時候竟然禁不住老淚縱橫。外公隻有一個女兒,因此對於唯一的外孫女自是視若掌上明珠。而我終於有了自己正式的姓氏,也體會到了親情的滋味。
我十二歲的夏天著實是個精彩的季節。在那個夏天,我被收養的人背棄,而後又遇到簡簡,找到親人,可以說是從地獄升到了天堂。
在這個親情和友情的天堂裏,我度過了三年的幸福時光。
然而生活總是會在人們最不注意的時候給你來個驚喜或是驚嚇。在我十五歲的夏天的某一天,一進門就感覺到了宅子裏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前來迎接我的劉媽握住我的手,目光閃爍,欲言又止,最後支吾著告訴我,夏夏,你母親回來了。
我一時腦子裏懵了,推開劉媽就往大廳裏急走。來到大廳,我舉目四望,企圖找到記憶中母親的身影。可是寬敞的大廳裏隻有一臉嚴肅的外公和一個我不認識的中年男子。見我進來,那人先是明顯一怔,繼而用複雜的眼光審視著我。後來我才知道,此人就是媽媽的那位同母異父的哥哥,也是我的生父,夏明成。
外公見了我也是一臉嚴肅,他先是介紹夏明成給我認識,卻沒有說明他的身份和與我的關係。接著告訴我這位“夏叔叔”找到了媽媽。但是由於媽媽身體不好,現下正在醫院裏休養。說完這些,隻叫我回房間等著,隻字不提讓我見媽媽的事。
我回到自己房間,一關上房門,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我倚著房門慢慢滑坐在地上,腦子裏反複回響著媽媽回來了的消息。或許是六歲時被拋棄的孤寂和絕望的傷口太過深刻,我仿佛看到那時的傷口又發作起來,裂開來,鮮血直流。
我就這樣呆坐了一夜。第二天簡簡跑來看我,興許是我對她笑得太過勉強,她使勁地抱住我,仿佛認為這樣就能把她的力量分些給我似的。我仍舊笑著,我想換個表情,可我沒力氣了。
我說,簡簡,媽媽,回來了。
她說,我知道了。
我又說,我以為我忘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她說,忘不了就記著吧,生活還得繼續,誰知道還有什麼事情呢,以後事情經多了說不定就忘了。
我推開她,定定看著她的眼睛,我肯定地說:“簡簡,你知道什麼了,告訴我,我討厭這樣。”
當我是傻瓜麼,本來外公的神色行動就讓我有些惴惴,連簡簡都在我麵前玩深沉。這情形明顯不對頭。我知道簡簡私下是有些勢力的,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果然,簡簡看了我一陣,垂下眉眼,說道:“我覺得你有權知道,但……”
“你覺得我沒那個能力去承受?”我反問道。我很難想象還有什麼消息可以讓我更難過了。
她簡短地皺了一下眉,接著說:“……好吧,昨天晚上你已經見過夏明成了吧。”
我點點頭。
“那個夏明成,是你親生父親。”我稍一怔,想起昨晚他的審視目光,那裏麵我沒看錯的話,確是有一絲憐愛。
“那又怎麼樣,他……似乎沒打算認我呢……”我不由微微歎了一口氣。父親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是相當陌生的事物,我並不是很關心。
“對,他不敢認,也不能認。”簡簡說到這,抬起臉盯著我的眼,“因為他同時是你的舅舅,你媽媽的親哥哥。”
我閉上了眼睛,這真是,生活麼,真詭異。我真的真的想咒罵命運之神了。
恍惚中覺得簡簡又抱緊了我。她的身子很暖,讓我覺得仿佛自己可以從她身上借一些熱度過來。她勒得那樣緊,緊緊貼著我,我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正被她支撐著。身邊有溫度有依靠真好。
許久許久,我對她說,簡簡你看,幸好我很正常呢,不是畸形之類的,真是幸運。
她抖了一下,竟發出一聲輕笑,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Act6姻緣
後來我在外公的安排下見了媽媽。我表現得很正常,用簡簡的話來說就是正常得有點兒不正常。我會經常去看媽媽,陪她聊天,給她削蘋果,講笑話,隻字不提當年的事情。我這至善至孝的舉動顯然讓媽媽更加內疚,所以不久她就把事情向我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