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慘白的日光,斜斜照進破了一半的窗口。
映著一個在木板床上仰躺著的女人。
看不出麵目的她,不但滿身是泥,而且頭發也都揪在一起。
活像是剛從哪個山坳坳裏逃荒出來的。
薑甜甜已經保持這樣的姿勢,盯著房頂上勤勤懇懇織網的蜘蛛出神了許久。
因為她那生無可戀的表情和沉默的架勢,床邊站著的兩個孩子害怕極了。
稍大一些的孩子攥著稍小一些的手,身子忍不住的在顫抖。
也不知是門窗透風太冷,還是對床上女人的畏懼:
“娘,您餓了麼?”
薑甜甜聽了仍舊是一動不動,隻覺得心中絕望。
她居然穿越了。
想她查成績時,發現自己擦錄取線考上了清華,心情激動。
竟然一不小心撞倒了臥室裏的書架,被砸了個正著,再睜開眼,就躺在了這張破爛不堪的小破床上。
床破就算了,房間裏還一直在到處漏風,就好像她此刻的心一樣,冰涼冰涼的。
“娘,那銀發卡咱家真的買不起,我給您做個木簪子行麼?”
“您別不說話,簪子給您做好多好多花花,保管漂亮。”
薑甜甜聽著這小孩不停的嘮嘮叨叨的,心裏煩悶,卻終歸還是因著良好的家教沒說什麼,隻是微微歎了一口氣。
房間破就算了,自己還成了這倆孩子的後娘,一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天生傻子。
回憶起原主這輩子的遭遇,薑甜甜隻能說一個字:慘。
簡直比上輩子背著她媽看的小說還慘。
懷孕的時候,原主娘就趕上災年,母體營養不夠就算了,還得不斷做活。
所以生下來的原主又瘦又小。
原主奶奶一看,立馬以養不活為由要將她溺死在水缸裏。畢竟她可是他們村裏出了名的能生兒子,怎麼能輸在生孫子上。
等到在坐月子的原主娘發現不對。
翻遍了家裏的大小地方。
才在茅坑裏的潲水桶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原主。
從那以後,原主娘就再也沒敢讓自家婆婆照顧過女兒,隻希望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後,自家女兒能平平安安長大。
可天不遂人願。
不知道是先天不足,還是在髒水桶裏染了什麼病菌。
原主從那之後高燒不斷,直直燒了三四天才降下來。
村醫來看了一眼,就說大概率會燒傻,勸她娘再要一個。
她娘猶豫幾天,卻被婆婆打了一頓,說她是生不出好蛋的孬母雞。
後來她娘屈服後竟一舉得男,被婆婆逢人就誇,美滋滋的也就顧不上後來真的變成傻子的原主。
原主就像動物一樣,東撿一口草根東挖一根蚯蚓的自己活了下來。
某天正在外麵覓食,原主就被一個男人半道帶回家裏,還給她梳洗打扮吃的飽飽的。
原主開心的以為她可能是交到了朋友,卻不曾想她竟是被家人賣給了拐子。
幾經輾轉,拐子再也受不了多次被退貨的原主,裝作她的家人撮合一個21歲的男人和剛滿16的原主結了婚。
還收了二十塊彩禮。
這對拐子可以說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這沒人要的瘋婆娘,居然能賣出比常人家讀過書的閨女還要高的價格。
可這對原主來說,卻意味著另一個稍好些的噩夢開始。
結婚當天,那男人丟下二十塊錢零用錢和三個娃娃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