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吹過，屋後那棵紅楓葉隨風飄落在院子裏，飄落在門口石墩上坐著的紅衣女人頭發上。
女人正滿眼寵溺的看著院子裏學著騎自行車的少年。那是村裏第一台女式自行車，是女人昨天才從打工的廣市帶回來的。
“文亭，騎慢點，注意平衡。”
“知道了，媽！多難點事嘛，我腿都能著地，摔不著！周美玉的二八大杠我都會騎。”
“哎，媽，我等下出去外麵路邊轉轉，這院子裏施展不開來。”
莫萍抬起頭看著飄零的落葉，幽幽說道“是啊，我的文亭一轉眼就長成一米七的男子漢了。可以不需要媽媽的保護了。”
傍晚，小院外傳來突突突的聲音，打斷了莫萍的思緒。黝黑的文健軍開著拖拉機回來了，後麵跟著騎出一頭大汗的文亭。
文奶奶從屋裏提著一小桶雞食出來，看到頭發尾都濕透了的文亭，“哎，我的孫子哎，弄得這一身大汗！過來奶奶聞聞，喲！都餿了！”
“莫萍，還愣著幹啥，還不去給我乖孫打水洗澡！”
“文亭，自己去，都十六歲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文健軍對著文亭的拍了一巴掌道。
又轉過頭來對著文奶奶說道，“媽，你看你，還把他當幾歲小孩呢！什麼家務都不讓他幹，一天天的隻知道玩。”
“我的孫子我不疼誰疼。你看莫萍，自從前年出去廣市打工，一年回來看他幾次！咱家又不缺她掙那兩個錢！”
“健軍，你可不能再慣著她了，讓她就在家給你爸的石材廠工人做飯得了。現在石材行情好，一天到晚都忙不過來。”
文健軍憨憨的看著莫萍，眼前的媳婦兒是越來越有漂亮了。本來莫萍就長得嬌小玲瓏，在工廠上班用不著日曬雨淋的，皮膚更加光滑柔嫩，加上愛穿衣打扮，根本不像三十多歲的年紀，反而更像二十出頭的大姑娘。
夜裏，文奶奶起來上廁所，隱約聽見隔壁小兩口傳來的爭吵聲。
“老婆，我對你還不夠好麼，你到底還想幹嘛呀？”
“我知道你當初看不上我，嫌我有點跛腳，但那不影響生活呀，我不照樣能開車的嘛！”
“這些都過去了，健軍。現在文亭也長大成人，你知道的，當年是我媽為了能給我哥娶媳婦的那一千禮金，硬逼著我嫁給你的。我的心裏一直住著有人。”
“可是莫萍，我對你還不夠好麼？十幾年了，你就對我，對這個家裏真沒一點感情嗎？”文健軍哀求道。
“健軍，離婚吧！我在信裏也跟你講過了，咱倆真不合適。而且我愛的那個人找到我了。”
“莫萍，你別逼我！你別逼我！你別逼我！”
隨後隻聽到劈裏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還有依稀女人的哭泣聲……
次日。天空剛冒魚肚白，抽了一整夜煙的文健軍就冒著寒風開著拖拉機往石材廠的方向趕去。
哭腫了雙眼的莫萍見文健軍離開，把窗戶打開，散了散屋裏的煙味。靠著床頭癡癡的坐著，想著方傑說的話“萍萍，離開那個家吧，回來我身邊來。寶寶一直都被我帶在身邊，我找了你那麼多年，他就跟我流浪了那麼多年。”
迷迷糊糊中，莫萍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輕輕的擁抱著她，哭喊著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