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草長鷹飛的季節,對於座落於大秦帝國西部與魂域和夜光森林交界處的玫瑰小鎮來說,正好是春雨綿綿的多雨季節。
玫瑰小鎮很小,很偏僻,不過在大秦帝國的版圖中卻是有著很鮮明的一個標識。
原因很簡單,因為大秦帝國鐵騎和冒險的傭兵們想要進入魂域,又或是占據著深淵大陸六分之一土地麵積的夜光森林,此處都是必經之路。
所以,玫瑰小鎮也是成了龍蛇混雜、犬牙交錯的三不管地帶。大秦帝國,魂域和統治著夜光森林的野蠻獸族們都把它當成了三大勢力矛盾衝突的緩衝之地。
又是一天的結束,玫瑰小鎮上空細雨如織,下得正歡,暮色提前降臨,天空籠罩著一層如同晨曦乍現時的薄薄寒霧。
就這時,玫瑰小鎮街道入口處突然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
來人身長七尺,昂藏威武,身後背負著一把六尺多長的巨劍,若不是長劍斜在身後,恐怕劍尖都要拖到地上去了。
他右手上懷抱著一個嬰兒,左邊手臂空蕩蕩的少了一條胳臂,看樣子顯然是不久前才被人斬斷,渾身鮮血淋漓,混著雨水一直淌到腳下,隨著他一步步走過玫瑰小鎮的青石板街道,地麵的積水多出一抹殷紅血色。
三月雨季,不管是如狼似虎的傭兵,還是狡詐如狐的商販,都是一年當中難得的休息假日。雖然夜幕已經降臨,但玫瑰小鎮分布在街道兩旁的酒館裏此刻卻是高朋滿座,人滿為患,人聲鼎沸如粥,一個個光著膀子的粗獷大漢喝得滿臉紅光,醒眼惺忪,嗓門震天,似是恨不得要把這疏於管理,集破落、肮髒、混亂為一體的小鎮掀翻過去。
但隨著那個突如其來的陌生身影一步步穿過街道,喧囂聲漸漸的都是平靜了下去。
眾人努力睜大惺忪醉眼,看著街道上的斷臂男人走過,腦海不約而同閃過一個念頭:“又來了一個有趣的家夥,有熱鬧看了!”
也有些心理陰暗的家夥,默數著雨幕下斷臂男人的腳步,暗暗猜測:“這家夥受了這麼重的傷,到底能不能走完這條不算長的街道就倒下去呢?”
不過,讓大家很失望的是,斷臂男人雖然渾身浴血,但鐵塔般的身軀堅挺筆直,如山嶽般沉穩,絲毫不像受了重傷,步伐不快不慢,很快就是穿過了大半的街道。
“難道這家夥是想去找陳克醫生?”看著街道上那道高大身影徑直穿過長街,對於街道兩旁無數火辣辣的目光熟視無睹,眾人腦海靈光一閃,倏地又是想到一個可能。
玫瑰小鎮龍蛇混雜,在這裏沒有任何律法可言,弱肉強食,強者為尊,誰的拳頭硬,誰的劍更快,誰就是律法。
對於冒險家們來說,這裏就是他們的天堂,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快意恩仇,這裏就是他們最純粹的濃縮的江湖。
不過,這一切隻是對於那些傭兵和商販而言,救死扶傷的偉大的藥劑師不包括在其中。
玫瑰小鎮的醫館從來都是一個最特殊的存在。
對於生活在玫瑰小鎮那些刀頭舔血的冒險家們來說,受傷最是家常便飯的事。
所以沒有人會去得罪一個偉大的藥劑師,而且或多或少的都會欠著藥劑師的一份情。
當然,能在玫瑰小鎮這麼一個地方開醫館的藥劑師,沒有真本事下場會很慘,用不了半天房子都會被那些脾氣暴躁的傭兵們拆掉,嚴重的會被活活打死。
陳克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斯斯文文,弱不禁風,跟那些肌肉暴突的鐵血傭兵們相比,完全像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
他是半年前來到玫瑰小鎮的,租下街尾一間鋪麵開醫館,開始了在玫瑰小鎮的冒險生活。
不錯,就是冒險的生活!
對於任何一個敢於在玫瑰小鎮討生活的人來說,這本來就是需要莫大勇氣,過著的是不亞於那些進入夜光森林獵殺魂獸的傭兵們同樣刺激、驚險的冒險生活。
陳克的出現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好,誰都以為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沒落貴族氣質的羸弱青年,在玫瑰小鎮呆不了半天就會被那些脾氣暴噪的傭兵們拆掉房子,然後從玫瑰小鎮上消失。
但誰也沒想到,陳克那副貌不驚人的身體之下居然隱藏著一個偉大藥劑師的靈魂,隻用了三天時間,陳克就用他那高超的醫術征服了玫瑰小鎮的所有人。
這半年以來,大家更是一次次親眼見證了陳克的本事,毫無疑問,這個表麵看起來年輕得有些不像話的年青人,是一個偉大的藥劑師,醫術高超。
街道上那個浴血男人的出現驚動了玫瑰小鎮上所有的人。
三月雨季,玫瑰小鎮上的傭兵和冒險家們進入休假期,沒有了人受傷,醫館自然也是清閑了下來。此刻陳克醫生似乎也是聽到了消息,難得地從醫館中走了出來,站在屋簷下看著倒掛的雨簾,點起了一根香煙。
那個在雨中漫步浴血而行的斷臂男人,已經走到了街尾,正好從陳克醫生的麵前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