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晴第一個反應過來,拿下陸穎手中的酒壺藏在身後,跪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竹雁,看到阮晴的暗示,也立刻惶恐地跪在君宜澈的麵前。陸穎酒意正濃,沒有竹雁、阮晴依靠,身體失去了重心便要往後倒,被君宜澈攔腰扶住。
“參見皇上。”陸穎瞬間拾起一分清明,掙脫了君宜澈的手臂,搖搖晃晃的行過禮。
君宜澈見到陸穎舉止間的疏離,僵住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黯淡的神色,輕聲道:“宸妃,你喝醉了,需要休息。”
陸穎雪白肌膚染上緋紅,許是借著酒意,她一改往日的恬靜、活潑了起來。陸穎突然笑起來,披發素衣卻襯得她容顏嬌媚,“我沒醉,小將軍你怎麼跑這裏來?” 她晃了晃君宜澈的手臂,“你是來看我做的木鳥的?我告訴你,我這小木鳥可以整個冬天都在飛,一直飛...”
將軍?什麼將軍?難道這才是宸妃娘娘的真愛?竹雁心中疑惑頓生,免不住為陸穎擔憂。皇帝聽到了自己的妃嬪念叨別的男人,就算不喜歡這個妃嬪,因為麵子也肯定會生氣。君宜澈卻是麵上發白。他陡然露出幾分悲痛神色來,拉過陸穎的雙手,萬分小聲地道了句,“阿穎...你是真的醉了。”
陸穎拚命搖了搖頭,又轉身去尋那不存在的‘木鳥’,“木鳥怎麼不見了?”她急切起來,“我還想拿給玉瑤看呢,她看了肯定會開心的。”說著說著,陸穎急得淚珠從眼眶奔逃出來,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還有小阿衍,我也想給小阿衍看...”
君宜澈心中一陣疼痛,他拉過陸穎,把她圈在自己懷裏,“阿穎,你忘了?你把木鳥給玉瑤和阿衍看過了,留在他們那兒了。所以你才找不到。”
宮殿內的一切都安靜下來。隻有陸穎的哭泣聲和君宜澈的安慰聲在空氣中回蕩。君宜澈安慰好陸穎後,終究記得自己今天不該留宮,深夜回了乾德宮休息。
竹雁悄悄拉過阮晴問這將軍是誰。
“是皇上,娘娘剛進宮的時候喊過幾聲,後來因禮數有失,便不叫了。”
“”這玉瑤和阿衍都是誰?“
阮晴歎了幾聲,“阿衍我也不清楚。那位名喚玉瑤的,應該是先皇後。” 竹雁進宮以來從未聽說過什麼先皇後,這倒是頭一次。
“當今的皇後是先皇後的嫡妹。先皇後在皇帝登基前就去世了,被追封的後位。” 阮晴解釋道。
“咱們娘娘和這位先皇後很要好嗎?” 竹雁問。
阮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剛入宮的時候聽別的姑姑說,宸妃娘娘在先皇後得疫病時曾貼身照顧過她。”
竹雁說道:“那應該是很好了?”
“但有傳聞說是娘娘嫉妒先皇後,所以未盡心醫治先皇後,害她病死的。”
竹雁很是無語,她心想,就古代的醫療技術和公共衛生情況,染上疫病後存活率極低,東漢末不就因“陰陽失位,寒暑錯時”,“癘氣流行”,死者萬計。若是陸穎要害先皇後,犯得著貼身醫治?不怕把自己搭進去?不可能。
“你這消息不準啊。”竹雁撅個小嘴,轉過頭看向屋內,“若是咱娘娘真的與先皇後有過節,剛剛就不會在提到先皇後時那般神情了。”
“先皇後一族是有軍權領地的貴族。當年先皇後在麓地病逝後,要兩百仆役給先皇後活人殉葬,其族人甚至想讓當時無家族勢力的娘娘也陪葬。那時娘娘身上有軍功,又頗得麓地民心,在軍中將士的掩護下連夜出逃,才方避此劫難。”
竹雁默念,“殉葬...兩百...仆役...”眼睛瞬間就紅了紅。
“我也不相信娘娘是那樣的人。她剛剛也許喝醉了,回憶起了往事。”阮雁說道。
“這往事一定傷她很深吧,你看皇上那慚愧的樣兒,真是笑死我了。”竹雁不悲不喜,眉宇間都是嘲諷。
“休得妄言,不想活了?”阮晴嚴肅道。
“我在這個生產技術、醫療水平、文化教育落後,政治、社會製度不健全的地方確實是不怎麼想活了。”
“你!你怎麼聽不懂好賴話!”阮雁有些慍怒。
“我知道阮姐姐是為我好,我不該說這些話的,隻是忍不住。”
阮晴沒好氣點了點頭,算是原諒了她。
竹雁轉頭望向陸穎屋內,眼眸沉了沉,問道:“你覺得咱們娘娘是真的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