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力的方向總是與物體相對運動或相對運動趨勢的方向相反……”沈老師走下講台，拍拍手上的粉筆灰，雙手推著講桌，穿著舊皮鞋的雙腳故意蹬地，猛地一扭胯，做出一個誇張的動作。台下的同學們都發出了爆笑聲。
路灼竭力想要隔絕掉同學們的笑聲，右手拿著圓珠筆飛快地記錄老師的板書，一些來不及寫的重複名詞都用橫線替代，她心裏其實有點擔憂，按照老沈的習慣，降完概念肯定就要從練習冊上挑題練習了，一般的練習也就算了，老沈就喜歡找熟人上黑板做題。自己反應很慢，背一背概念還行，但每次一上手就摸不到頭腦了，路灼抬頭看了一眼老沈剛剛推過的講台，講台上有很顯眼的白色粉筆印子，再一看老沈那件墨綠色的毛衣的袖口上也有不少粉筆灰。這粉筆灰就是來自老沈這幾黑板的板書，擦了寫，寫了又擦，常常到了課程中段時，粉筆灰的白粉塵已經霧蒙蒙的籠罩了整個黑板，後半節課的板書第三排往後的同學就別想看清。照今天這情形，老沈真是掰開了揉碎了講摩擦力，前前後後畫了好幾個圖，用了四個顏色的粉筆。連帶著還舉了幾個受力分析的例子，今天要是做不出來例題，怕是會被老沈委婉的從基因到肉體數落一遍。
“來，講了這麼久了，大家翻開習題冊65頁一起練個題，路灼，你黑板做題。”路灼瞬間呆若木雞，慢悠悠的打開習題冊，看了一下題，小聲問了問同桌辛月怎麼做，辛月咬著牙，舌頭含糊著轉了個彎說“我也不會，剛顧著看沈老師藝術表演，聽都沒聽。”最後的救星都陣亡了，路灼瞬間感覺冷汗直流，喉嚨發緊，大腦一片空白，雙手捧著練習冊上去了。
她在沈老師的粉筆圖上標注了受力分析，開始列公式用動能定理解，幾分鍾後，她寫出了最後的答案，回頭看了沈老師一眼，見沈老師忙著在過道看其他人的題，沒工夫注意她這邊，她求助似的望向了前兩排的同學，結果前兩排也沒人抬頭，沒動靜。此刻沈老師也正好看向了台上，道“寫完了就回去吧。”
路灼一溜煙就跑回座位，果不其然，沈老師開始了給老祖母請安——祖安大法，“我就想不明白，同樣都是17歲，吃的白白胖胖的，人家年級第一慕白就能寫對，咋啦？人家比你們老？手白白嫩嫩的，都趕的上古代富家女孩的臉了，就是每天不動手，我每天就像個勤快婆婆一樣，養了一群懶媳婦……”
隨後他把正確的受力分析圖畫了一遍，又講了做題步驟，幾乎每講一個步驟都會跟一句題外話，損的路灼直接把臉埋進桌子裏。好在《洋娃娃與小熊跳舞》的下課鈴救了她。因為正是大課間，所有人必須都要出去做廣播體操，所以沈老師及時停止了和大熊貓搶筍的行為。放大家去做操。
辛月連拖帶拽把路灼拖下了樓，路灼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仿佛失去了靈魂，伴隨著第二套全國中學生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的音樂，所有的人都開始了僵屍起舞，一群大老爺們活生生把踢腿動作做成了猛男撒嬌，女孩子們到了伸展運動把手懶懶往出一伸，一個肩部動作就變成了手腕的慣性動作，可以說把所有標準動作都變成了圓滾滾的Q版動畫。甚至音樂還沒結束，後麵隊列的人就迫不及待向前縮短一米間隔。
“停！大家停一下！”劉校長嘶啞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來，這音色仿佛也在告訴著操場上的人們這位校長充滿了閱曆，古板且無趣。“咳，這個……前幾天，剛結束的省級中學生籃球聯賽，我們瑞成高中的代表隊獲得了省第一，這是我們校籃球隊近二十年來參加籃球聯賽的的最好成績。”台下的人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幾個剛要聚在一起打鬧的男生也悻悻的趕緊分開，嘴裏向對方放了幾句狠話，又退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