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慢慢的下著,很長時間了。秋天的雨總是下起來沒完沒了。

小鎮的街道籠罩在細細的雨霧之中,幸好道上鋪著黃沙,走在雨裏,也不會弄髒鞋子。

幾天來,天氣一直都是這樣的,鎮上的人們很少出門。偶爾有人從這個門出來,小跑幾步又進了那個門。

往日街道兩邊總是擠滿了做小本生意的商販,現在都躲在家中盼著這連綿的秋雨快些停下來,就連道兩側的當鋪、錢莊、藥鋪、布行等也都上了門板。偶爾有一兩家沒有關門的,主人也是翹著二郎腿靠在逍遙椅上,一隻手拿把紙扇輕輕的扇著,另一隻手端著茶壺,時不時的喝上一口,眯著眼睛看著下人做事。

天漸漸的黑下來,從遠處的雨霧之中出現一個黑影,他並不著急趕路,慢慢的走到十字路口,停了下來,四處張望一下,又向南邊走去。走了二三十米遠,在一家門前掛著酒幌的小酒館門前停下來,抬頭看了看酒館的門麵,兩扇半新不舊的門板上各貼一張紅紙,上麵用毛筆寫著一個大大的酒字,紅紙已經褪了色,但那毛筆字依然清晰如新,筆法蒼勁。看來寫這兩個字的人在書法上有一定的造詣,連用的墨都是浸水不掉色的上等墨。

他點了一下頭,走進去,在門口摘下頭上的鬥笠,脫下濕淋淋的蓑衣,掛在牆上。又打量一下屋內,和清冷的街道迥然不同,酒館裏燈火通明,十幾張大小不一的方桌坐滿了人,有秀才,獵戶,小販,農民……

幾個人圍在一桌,要四五個菜,燙二斤老酒,說著自己感興趣的事。忽然進來一個人,大家都抬頭看。來人身材魁梧,一身深青色衣服,腳下一雙千層底的布鞋。除了鞋底粘上一些黃沙,沒有一點濕的地方。看臉上,濃眉大眼,二十八九歲的樣子,手中握著一把裝在黑色劍鞘裏的劍。一見到是個帶武器的人,膽小的人趕緊低下頭喝自己的酒。

進來的年輕人見到酒館裏人多,眉頭一皺,用眼光又掃視了一下,見在裏麵角落裏,有一張小桌隻坐了一個白發老者,一盤牛肉,一盤五香花生,一壺酒,隻占了桌子的一半。走近前,衝著老人身鞠一躬,問到:“老人家,我坐在這裏不會打擾您吧?”老人停住筷子,抬頭打量他一眼,又瞅瞅他手中握著的劍,點頭說道:“坐吧!”,又低下頭喝酒。

年輕人坐下來,把劍放到桌子上。店小二臉上帶笑的走過來,問到:“這位客官,要點什麼?” 年輕人看了看他,見是一個胖胖的夥計,一身布衣,肩上搭著一條毛巾,一臉笑容可掬的樣子,於是說到:“我要一壺竹葉青,不用燙,要涼的, 再來一盤狗肉,一盤辣椒。” “您稍等”店小二說完就到後屋去了,不一會兒,手托一個托盤,盤上放著一盤狗肉,一盤辣椒和一壺酒,一個酒盅,一雙筷子,來到桌子前,將東西擺在年輕人麵前,說到:“這位客官,您要的齊了,還需要什麼盡管吩咐。”說完就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年輕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打量著屋裏的人,看了看坐在對麵的老人,見他身著布衣,一頭白發,瞅臉上精神抖擻,神采奕奕,頗有些仙風道骨。

年輕人對老者說到:“老人家高壽?”老者答到:“小老八十有二。”年輕人說:“老人家看上去不像有八十高齡啊!您可是本地人嗎?”老者答到:“我原本外鄉人士,二十年前搬到這裏來的。”年輕人說:“那您對這裏一定很熟了?”老者說到:“住的久了,自然知道的多一點。”年輕人說:“那我向您打聽點事。”老者說到:“隻要小老知道的一定奉告。”年輕人說:“這小鎮上可有什麼武術名家?”老者問道:“你可是要投師學藝?”年輕人笑道:“老人家怎麼不說我是尋人報仇?”老者說到:“慕容世家向來義氣為重,從不與人為仇,怎麼會有仇可報呢?”年輕人一聽楞住了,問到:“前輩何方高人?怎知晚輩是慕容家的人?”老者笑道:“我隻一平凡百姓,活的年頭多了,見過的事多了,聽到的事多了,自然就會看出來。我還知道你就是慕容世家的大弟子,姓薄名暮。”年輕人雙手一抱拳,說道:“不錯,晚輩正是慕容的大弟子薄暮,前輩是如何看得出的?”老者說到:“你穿的蓑衣是用釉香草做成的,這種草隻有慕容山莊才有, 用釉香草做的蓑衣輕如絲綢,多大的雨也淋不透,而且還能防蚊蟲叮咬。你的這把劍是慕容莊主的殘陽劍,慕容莊主隻有一女, 如果你不是他的大徒弟,他的寶劍怎麼會在你手?” 薄暮道:“前輩就是知道我是慕容莊主的大徒弟,又怎知我的名字?”老者笑道:“慕容莊主的大徒弟薄暮,曾協助朝廷捉拿采花大盜夜流星,黑白兩道誰人不知?況且薄少俠武功高強,位列當今武林十大高手之第九位,誰人不曉?”薄暮笑道:“前輩過獎了,太抬舉在下了。采花大盜夜流星罪惡滔天,人人得而除之,晚輩隻是盡武林中人的責任而已。在下武功隻學了家師的一點皮毛,怎敢妄稱十大高手之名。晚輩雖自幼習武,但一直在慕容山莊,江湖經驗尚少。這次奉師命出行,隻為結交俠義之士,增長一些江湖閱曆。但不知這武林十大高手盡是何人?請前輩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