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四季春出來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春風拂過臉頰,讓醒過酒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無比,南桀一路穿過熱鬧的街市最後拐進羊腸小道,為的是抄近道回無妄樓。
他心急火燎地跑回去,才剛短促地擁抱了一下幸福,下一秒就毫無防備地、重重地挨了一頓肘擊,外加幾根來自懷裏人的銀針。
殷丞蘭轉過身看著捂腹呻吟的南桀,一臉黑線。
回來就回來,非得學什麼背後偷襲,偷襲也就算了,還不懂得躲閃,這下好了,他不受傷誰受傷。
南桀痛苦難捱地哭訴道:“阿蘭,你至於下這麼大死手嗎?這裏除了我們也沒別人,不知道是我啊!哎呦……把我當賊打嗎?”
殷丞蘭對他被無辜挨打的行為作出解釋,“你這樣,與賊無異。”
南桀更鬱悶了,他還想掙紮著替自己找個安慰,“就算看不到我的臉,難道我抱著你的感覺不熟悉嗎?”
“不熟。”
此話不假,真沒認出來。
他從不主動與人摟摟抱抱,連被別人擁抱都是半強迫半誘導的,莫名其妙來個突襲入懷這誰能熟悉?!
“……”
南桀一邊自討苦吃地把手臂上的銀針拔除,一邊感歎幸好阿蘭是不用毒針的,要不然這手真的廢了。想起那次夜裏從背後抱住他的時候,沒準人家就已經想下毒手了,哎呀!幸好他當時先開口,要不然下場應該會比這次還慘。
這人的應激反應怎麼就這麼強,都是老熟人了,也就他被挨打慣了,皮厚不怕,那要是換個人試試,不早跑了。
想到這,他算是明白了,這人是真不懂小怡情調。
南桀咬咬牙,小聲地嘟喃著:“是我抱少了,以後得讓你習慣了才好。”
他不說還好,一說,殷丞蘭那張沉著的臉更黑了。
換個別人這麼說可能隻是一句打趣的話,但是從這人嘴裏說出來,那絕對是說到做到的。
俗話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然承諾了就要說到做到。不過,有些事真的沒必要一諾千金,也不是誰都想要別人的承諾,比如——在這件事上就沒必要了。
殷丞蘭可不想親身領教一下什麼叫言出必行。
這人的毅力就像是牛皮做的,不但堅韌不拔還有種越挫越勇的鬥誌,都被拒絕千百遍還不放棄,所謂最難纏的對手也不過如此。
看他那倔勁,柳娘知道今日是不宜勸退,隻能勸進。
她說:“既然心意已決,又何必再問後果,隻管去做便是了。”
於是,接下來幾天,南桀將這句話貫徹到底。
持之以恒的硬氣,偶爾還有點委屈撒嬌的霸道。
偏偏這還不是最令人頭大的,更讓他頭痛不已的是——那個他最不想打交道的家夥突然也來湊這個熱鬧。不知為何,殷丞蘭打從心底裏對趙延無感,此人的城府晦暗不明,再加上官家的身份,一看就讓他感到不好對付,於他隻得凡事敬而遠之。
他正難堪該如何應對時,趙延先開口了。
“實在抱歉,在下不是有意偷看。”
這條路不是禁區,任誰都有可能經過,而他隻是好巧不巧撞見了,老實說這不能怪他。
躲在暗處窺視的人都這麼說,殷丞蘭盯著他,抿唇不語。
趙延唇角微微一揚,像是對此感到極度好奇,他頓了頓才又說道:“原來樓主與那位公子竟是這種關係?”
聽到這句話,殷丞蘭麵無波瀾的臉頓時冷下來,語氣也跟著冷了幾分,“這與您無關。”
“我隻是沒想到,樓主竟也有龍陽之好。”趙延笑了笑。
殷丞蘭再次重複道:“我好不好龍陽與您無關。”
“我沒別的意思,隻是對此頗有興趣。”話音一頓,趙延意味不明地看著殷丞蘭,“聽說男子之間也能行男女之事……延某還挺想知道這其中是何滋味?”
???
想知道就自己去找,跟他說這些做什麼?
“我沒興趣知道。”
殷丞蘭不想搭理他,索性扭頭就走。
趙延步伐不緩地跟在後頭。
本想試探一下,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還挺讓人意外的,趙延不禁意味深長地眯起眼,“樓主似乎對別人的示好很是排斥啊!您有心事隱瞞吧?”
第一次被人直接戳中心思,殷丞蘭不由得惱怒起來,他停下腳步,側過臉說道:“延公子,您不覺得自己逾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