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彈給他們看？”溫小柒嘴裏叼了個棒棒糖，聽了賀燦陽的話疑惑地轉過身。
賀燦陽道：“對，他們都不相信我的話，不相信我們會彈鋼琴。”
溫小柒道：“那你怎麼不自己去彈？”
“我這不是……”賀燦陽急紅了臉，最後從嘴裏蹦出來一句，“這不是沒有你彈得好嗎？”
溫小柒皺起眉，說道：“我不是說過了讓你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嗎？”
“可是他們在辱罵曹老師。”賀燦陽低下頭肩膀繃得筆直，用力地握了握拳，他說：“他們……不，是他們的父母，那幾個嘴碎的鄰居，他們不光自己平時亂說就罷了，他們居然還同自己的孩子說曹老師整天呆在屋子裏不出來，是靠人養的。那些小孩有樣學樣，罵的很難聽，我一時忍不住就……”
這要是換了溫小柒也忍不住，他哢嚓哢嚓幾下嚼碎了嘴裏的棒棒糖，從草垛上跳下來，開口問道：“所以是誰？”
賀燦陽瞬間睜大的眼睛，他和溫小柒相處久了，聽了這語氣知道溫小柒這是同意了。他雀躍地跟在對方背後，道：“就是平時巷口的那幾個小孩，他們說不相信，所以我們就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就去我家，我媽媽今天不在……”
“這馬上快到年關了。”煙花廠內有工人起了個話頭，幾個人正在包裝貨物。
“咱們廠子的生意也是越發好了哈。”一人笑道。
“嗯，等幹完這一單，咱們今年就提前放年假，回家陪老婆去。”任遠也在幫忙，他擦了擦脖頸後麵的汗，笑著朗聲道。
“呦，這老板都發話了，大家加油幹啊！”
“我發現這任哥自從結了婚之後，越發戀家了，這不，都陷在溫柔鄉裏不出來了，哈哈！”
“嘿嘿！”任遠堪稱靦腆的笑了笑，他彎腰低下頭，手上幹得更加賣力，一邊說道：“小曼前不久同意了，我們準備再要個女兒。”
“謔！”
“瞧瞧咱任哥這效率。”
“這事兒你們和小七說過沒，你回去問問他，準不準備當哥哥。”
“這關小孩兒什麼事兒？還問意見，哈哈。”
任遠聽著他們講話，臉上笑了笑，手上已經打包完了東西堆成一摞，正打算去開拖車，眼神的餘光卻遠遠地看到了廠房那邊的角落裏隱隱閃過一絲火光。
他皺了皺眉，丟下手裏的繩子，抬腳往那邊走去。
這邊賀青才叼上一根煙，正在口袋裏到處摸打火機，等他把煙點上，快活地吐出一個煙圈，就聽到了一陣頗有規律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隻手伸出來，奪過他嘴裏的煙扔到地麵上一腳踩了個幹淨。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在廠裏吸煙你就是不聽，我們這是什麼廠你知不知道？一旦把煙花燃芯點著了釀成了火災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任遠說著，臉上隱隱有些慍色。
賀青見又是他，手上懨懨地把打火機收了起來，嘴唇動了動，沙啞的聲音像是破風箱一般。
“……破規矩多。”
“賀青你再說一遍！”任遠道，“我是看在咱們以前算兄弟的份上才依然沒趕你走，但是廠裏不能抽煙，這是原則，咱們是煙花廠，一個不小心這點火星就會釀成大禍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賀青滿不在乎地拖長了聲音應道，他的外套隨意地耷拉在身上，衣服皺巴巴的，靠在牆壁上站的歪歪扭扭。
任遠見不得他這副沒骨頭一般渾身懶散的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抬腳剛想走，就又被賀青叫住了。
“若英讓我告訴你，今天去我們家接小柒，他在那和燦陽他們玩。”他十分不耐煩地抓了抓邋遢的頭發，嘴裏“嘖”了一聲。
“這女人真是麻煩，成天婆婆媽媽的，這種小事都叫我來說。”
“行，我知道了。”任遠想了想，又警告一般補充道：“別讓我再看到你偷偷找了地方躲著抽煙，否則就開除你。”
說完，他就走了。賀青在原地斜眼瞅著他，直到看不見任遠的身影，這才“呸”一聲朝他離開的方向暗罵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