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至郴到的時候,路霜霏正把那堆被她畫得一言難盡的洋娃娃一個個地整齊擺放在地上,硬要逼著陸承沂從中挑一個最漂亮的送給他。
他放下手裏的藥箱,疑惑道:“誰家的孩子?”
陸承沂抱起孩子,不答反問道:“像我嗎?”
席至郴眉心微緊,認真地端量了一番二人的輪廓五官,搖頭:“不像。”
“你眼神不好。”陸承沂有意地掃了一眼他鼻梁上常年不摘的金邊眼鏡,語氣不爽,他將路霜霏放下,與他簡要地說了一下路衿的大致情況。
見到陸承沂讓自己看病的人是路衿,席至郴稍微有些意外,但沒在麵上表現出來。
許多的事,一瞬間就理清了。
路衿見到席至郴也有些意外,從前因著陸承沂的緣故,他待她謙和紳士,如今也同樣因為陸承沂的緣故,竟是連一個正眼也不再給她。
他冷淡地詢問了幾句她的身體狀況,路衿都如實回答了。
原本路衿還在揣測,在陸承沂麵前胡說八道的會是他,但看到陸承沂那眼角眉梢都寫著要替陸承沂打抱不平的樣子,路衿即刻間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他應該是巴不得她離陸承沂遠遠的才對。
給路衿打了一記退燒針,席至郴收拾好醫藥箱同陸承沂離開了房間,回過身同他淡淡道:“半個小時過後燒應該就開始退了,也可能要一個小時,要是兩個小時過後燒還沒退的話,你再給我打電話。”
見他這就要走,陸承沂輕抬眼皮,侃道:“你這醫生不盡責啊。”
“大哥,我今兒休假還被你使喚過來,還說我不盡責?”說著話,席至郴朝臥室的方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掌心落在陸承沂肩頭一拍,“那女人……那位路小姐,你自個兒多掂量掂量。”
他原也想告訴陸承沂一些事,不想讓他再執迷不悟下去,可他又覺得程禹梟說得沒錯,他們幹涉得再多,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起決定性作用的仍是他自己的想法。
與其這樣,還不如等著他自個兒去發現她的真麵目。
他也開始好奇起來,等陸承沂發現真相的那一天,對著這個讓他上了兩回當的女人,他到底做得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陸承沂斜睨他一眼,“學程禹梟,說不來人話了是吧。”
席至郴推了推眼鏡,搖頭:“聽不來好賴話。”
“要走趕緊走。”
……
“好像是退了些。”回到臥室裏,陸承掌心覆在路衿額頭探了探溫度。
“你朋友走了?”
“嗯。”
路衿有些口渴,撐著身子坐起身,抬頭見男人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垂首思量著,想尋個借口將他打發走。
陸承沂對她的心思無所察覺,隻忽然問道:“你跟席至郴從前也見過嗎?”
路衿捧著水杯,指尖落在杯沿輕敲,抿著唇沒說話。
陸承沂笑容玩味:“我身邊的人,似乎都認識你。”
“那你就沒有認真想過,他們不肯在你麵前提起過我的原因嗎?”路衿放下水杯,直視著陸承沂清淺明亮的眸子平淡地說道。
“想過啊,有一點思緒了,但還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