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有關部門報道,受環境因素影響,今年夏季持續時間將延長至十一月,相較去年多持續了一個半月,截止今天為止,全國高熱中暑人數累計達到六十多萬,還請各位市民外出注意防曬防暑,非必要……”
“嗬,說的好聽,也不見得天氣預報上過四十度,不說放個假嘛,倒是給點補償啊,更別提高溫補貼了,毛都沒看到一片。”
梳妝鏡前,一個麵容普通甚至有著幾個雀斑的娃娃臉女子正在將因為營養不良而有些焦黃的半長自然卷發盤成丸子頭。
一旁的手機裏,播報著晚間新聞回放。
“丁鈴鈴鈴……”
一陣來電鈴聲打斷了主持人播報的話語。
“喂。”
“喂,何葉,我下班啦,要不要出來一起吃個炸串。”
電話那邊,是一個歡快的女聲,還夾雜著明顯的“呼呼”風聲。
“安玖,騎電動車就不要打電話了,多危險啊。”
何葉有些無奈,說了很多次對方都不聽。
“哎呀沒事,我技術好的很,快說你吃不吃啊,要吃我就在樓下等你,我差不多快到家了。”
對方明顯不在意這些,依舊語氣歡快的問著。
何葉也是沒法了,說了多少次了安玖就是不聽,得真要哪天出了事才能記住。
“我今天下夜,吃不了,要不你陪我上夜班一起吃?”
“你想的倒美,我剛下班,還說你沒睡我倆就去吃個宵夜什麼的,我都好久沒吃炸串了。”
安玖的話語不再如之前那般歡快,反而帶上了一點沮喪。
“下次吧,我要出門了,你也早點回家,別打電話了,注意安全看好車,我掛了哈。”
“好吧,你也是。”
掛了電話後,何葉提上背包拿起傘就出門了。
她和安玖是從高中開始一直玩到現在的好閨蜜,大學畢業後,在同一個城市找了份工作。
雖然兩人的專業相同,但因為工作都是家裏人幫忙找的,所以並不在一個單位。
何葉今年26,是L市某三乙醫院的護師,安玖要比她大一歲,是l市某三甲醫院的護師。
‘又要去上那以命換錢的班了,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啊,也不知道7床的那位寶媽生沒有,25床那位大媽千萬別在我的班上整什麼幺蛾子啊,啊真是的,真想給12床那個天天吵吵醫院是不是換了她大胖孫子的老太婆來一針氯化鉀,幹脆順手也給18床那個滿嘴跑火車顛公也來一針吧。’
公交車上,何葉一直在默默給自己心理疏導,隻是,疏導方向好像不太對。
‘為了窩囊廢,為了五險一金,呼——,不生氣不生氣,要平和對待每一個人,生氣長結節生氣長結節……’
“叮咚,XX市第三人民醫院到啦,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下車時請注意……”
何葉心如死灰的下車,邁著沉重的步伐,視死如歸的走向在寂靜夜幕裏燈光大亮的住院部。
猶如一具奔赴火葬場的死屍。
“呀何葉,你終於來啦,太好了,我可以下班了。”
“何老師好。”
“哎,晚上好。”
跟同事和實習生打完招呼後,何葉就進值班室換工作服了。
緊接著和同事床旁交接完畢,將所有計量藥品以及物品清點完畢,再檢查一遍醫囑是否有需要執行的或者遺漏的,最後去看一眼危重病人,做完一切後,何葉便坐在了電腦前登上自己的工號,開始寫那磨人的護理記錄。
這個時候,護士站外麵響起一道略帶喘息的女音。
“不好意思,何老師,我睡過頭了。”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自己帶的實習生妹妹,何葉頭都沒抬的說道:“沒事,先去換衣服吧。”
待實習生換完衣服出來,何葉便將事先寫好的需要測量生命體征的病人紙條遞給實習生。
“麻煩你啦。”
“沒事。”
實習生習以為常的接過紙條,輕車熟路的從治療室裏推出一個小治療車,將血壓計、體溫槍和氧飽夾通通放在上麵。
緊接著推著車子去測量生命體征了。
在確認所有病人生命體征無礙並且記錄完畢後,何葉起身再去查看了一次重症病人。
回來後繼續寫護理記錄,時不時再去查看一遍病房,待忙完所有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
“呼——,天呐,得虧急診沒給科室打電話。”
何葉癱坐在椅子上,說完這句話後猛然間坐起呸了兩聲。
這可不興說啊,上次白班下午好不容易得空,就因為她說了句這個,連著來了三個中暑昏迷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