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諸位公子請坐,坐!坐!”楊參將那個******當先就落在了一把椅子上,他這一笑,眾人才發覺之前他說話敢情還是放低了聲音,他那大刺刺一坐,施羽和劉揚才坐下,不過誰也不吭聲。
“嗬嗬,諸位公子,我楊某人生來就是個粗胚,不懂得那麼多彎彎道道的,今日楊我奉總督大人令來查這怡紅院,非是為了那鄭氏餘孽,而是為了這江南境內最出名的青樓——怡紅院!”
說著自己是粗人的楊參將,滿臉的笑容可掬,配著粗毫的動作和嗓音,可卻實在無法讓眼前的數人真的以為他是個粗胚,那雙眼珠子裏時不時劃過的光亮可是在說明他頭上頂戴決不是靠幾聲哈哈能混來的。
“咱今個兒打開窗戶說亮話,施公子和劉公子千萬可比誤會,正好您二位都是這揚州地麵上的人物,施大人與劉大人又正好管轄著此地,上下有個什麼事情總比我這個大老粗清楚的多。”
“此來總督大人秉承聖意,為肅清江南官場惡習,整肅官紀,讓我帶人到江南各處青樓以搜捕鄭氏餘孽為名向各地官員……”他說到這,眼睛笑得更歡了,拿起茶杯一口牛飲而盡,盯著坐在他麵前的二位年輕公子,一字一頓地說:“敲——山——震——虎!”
“碰”
劉揚手裏的杯子磕到了桌角,慌忙向諸人致歉,楊參將擺手表示無事,隻不過笑意更盛。
施羽清楚今日他和劉揚的行蹤必是被人掌握的一清二楚,這哪是去整肅官場,他們分明就是來敲打自己的。
他不同於劉揚,因為年紀已大,有些事都是劉揚代表他父親在施行。
而他年歲尚輕還很少露麵,但父親視他已懂世故,有些事也有意無意的讓他知曉。
他很清楚,這怡紅院並非一處青樓那麼簡單。
每年從這裏進進出出的銀子,數目之大占了整個江南省各財稅銀錢的五成,原因無他,因為鹽稅!
鹽稅一向收歸官有,鹽稅之利天下盡知,所以無論如何查處,私鹽仍然屢禁不止,可見其中之暴利。
而兩淮鹽務占全國一半有多,這一半多的鹽稅走得便是這揚州鹽道衙門,可這錢自然不會如官麵上那麼幹淨,上下人等挪用的,貪墨的,攤派的比比皆是,這,人盡皆知,上至大學士、總督,下至場商,而唯一不知的怕便是當今聖上。
這些私下的帳目便不能在衙門裏做,於是這個怡紅院便成了全揚州城,乃至整個江南、江西各大小官員與鹽務打交道的最佳場所。
鹽務其實有二本賬,一本在鹽道,一本就在怡紅院。
所以李二娘不怕,因為有人照著,誰敢動?這可有總督、巡撫、河道、鹽道、糧道、綠營等等各大小老爺照著。或許她不知道原因,可她在天天的迎來送往中還是能敏略的明白她很安全。
可施羽和劉揚卻會擔心,因為他們知道這裏的水有多深多混。而施羽隻怕更是心驚,劉揚想不透,他卻憑著多出幾百年的曆史學習明白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