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羽慢慢的在眾人中找了個位置坐下,心中卻在暗思剛才劉揚和他說得話。
劉揚的父親算起來是他爹施洋的親信,經保鑒接任知府一職,對於那馬元來這玩與否他實在沒什麼興趣,但馬元的爹馬祜的來意就有些微妙了。
江蘇巡撫馬祜正是當年和李府有姻親關係的那位,因後來李府窩藏欽命要犯的罪名被坐實受了牽連,多年來一直未能升任,在這巡撫一職上已足足做了七年。
雖然當年的命令看似是由鎮江總兵馬得功所授,但老爹身為揚州知府未有事先知會李府,且派了捕役,卻也被馬巡撫給恨上了,恨爹知情不報,落井下石。這些年明裏暗裏下了無數的絆子。
“既然施羽老弟被人稱做揚州才情第一,我等今日何不賽詩數首,以增雅性?”馬元的建議把正在暗自思考的施羽拉回到了現實。
馬元確實生得一表人才,除了眼睛中的眼神有點飄,無論精神氣質還是穿著舉止都不負了他青年俊傑的名聲。
不過他看著施羽的眼神中除了藐視還有恨意,強烈到即使施羽不通武術也能感受地到。
難道這人的母親就是出自李府,想起劉揚說他是小兒子,施羽的目光不由瞟了過去,劉揚借著喝茶暗暗朝他點點頭。
他心中一沉,變得格外小心。
“馬公子嚴重了,小子豈敢自稱才情第一,無非是平日裏酒後嘻笑之談,諸友中,小子年歲最小,大家抬愛,當不得真的。”施羽拱了拱手,神情淡淡的,和旁邊幾人的熱情周到有著強烈的對比,瞧在一旁劉揚的眼裏,眉頭不由皺了皺。
馬元眼中的不屑之意更深,當下大笑道:“哈哈,老弟真會說笑,抬愛也罷,年幼也罷,難不成這一省鄉試的解元是假的不成?老弟還是快快吟詩,莫學那推脫之詞,要不我可要回頭問問,那年的鄉試是否有誤,嗬嗬!”
他這一番話說出來,席間一下子靜得出奇,隻剩下了馬元的笑聲回蕩,分外刺耳,即使是再木呐的人也已從中聽出了刻骨的寒意。
所有人都把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正好對坐的二人,要麼狂飲,要麼正襟微坐。
“既如此,便由小弟先吟一首已增諸兄雅****。”施羽微微一笑,到也沒真被嚇倒,站起身,走近二樓的扶欄,看著樓下路人熙熙攘攘。
他背後眾人,眼裏各種意味的都有,大家都熟知他平日行事低調,除了讀書用功,為人爽快甚和大家脾性,卻從不張揚,隻念幾首打油小詩,是個標準的會讀書的官宦子弟。也不知道今日轉了什麼脾氣一上來就和本省撫台的公子對了上,雖然你爹在揚州城裏是號人物,但出了這城,那還是人家蘇州府的馬家最大啊。
施羽恰在此時轉頭,腳下邁著方步,一步吟一句。
“露露清荷伴輕煙,
滌蕩青泥著清漣。
怨世人間千裏路,
一麵黃沙一麵天。”
念完他坐下把麵前的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子辰今日終讓兄開了眼界啊,好詩好詩,看來還是馬公子麵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