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鎮住著一名普通的道士,周圍的人都叫他持搖山人。山人駐顏有術,看起來就是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年輕,但實際上的年歲沒有人知道。他幾乎從不展現自己的道行,但鎮上的老人都見過山人的一次出手,也是從那時候,山人的稱呼就變成了天師。
但時至今日,人們都隻知道,持搖山人是個酒蒙子,一天不喝就要死要活的那種。
“山人今天喝什麼?”
一家酒館內,一名身穿花布的中年婦女站在案板旁賣力地劈著排骨,一旁的精瘦男子正在從酒缸裏舀酒。
“二兩招牌米酒,一斤黃牛肉。”
持搖山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慢慢搖著那把從不離手的折扇。
“喲,正找你呢。山人,咱倆喝一壺?”
一名精壯的男子端著一碗酒坐在了持搖山人對麵,他穿著粗布衣裳,腰間卻佩戴著一串精致的玉石紋章。
“孟禮掌櫃的生意不需要打理嗎?怎麼天天來找我這個閑人喝酒聊天?”
孟禮笑了笑,拿筷子夾了顆花生米,不緊不慢地吞下肚後說道:
“都交給手下的人了,甩手掌櫃多自在啊。”
持搖山人卻顯得興致缺缺,將折扇一放,眼神就飄到了窗外。
“今天街上很熱鬧啊。”
孟禮搖著酒碗,頭也不抬道:
“是啊,前些日子官府抓到了東山的那夥山賊,算算時辰,應該是要問斬了吧。”
見持搖山人的目光還在街道上,孟禮突然嘿嘿一笑:
“山人,看你這麼感興趣,不如去看看?”
“免了,我對這種熱鬧不感興趣。”
孟禮也不多言,此時的酒菜也正好端了上來。
“敬山人一杯。”
“拿著碗敬酒,孟掌櫃還是這麼豪放。”
“哈哈哈……”
酒桌上,一道士一商賈,一者冷淡一者豪放,推杯換盞間,時間如水般滑過。
與此同時,潮汐鎮東麵荒地,臨時搭建的處刑台上。
先前的幾個反賊嘍囉已經人頭落地,鮮血染紅了木製的台麵。
“押反賊頭目蕭聞潮!”
麵色威嚴的縣令怒喝一聲,兩名官差押著一個半裸的男子走上刑場。
那名叫作蕭聞潮的死刑犯此時麵色平靜,沒有叫罵,一言不發地跪在台前,。四周人聲鼎沸,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
“真稀罕呐,他的麵容倒像個唱戲的小生,怎會做了那窮凶極惡的山賊。”
“莫要亂說,你看他那背上,滿是疤痕和刺青,怎會是良善之人!”
“官差怎麼會抓錯人,快處死他吧!”
百姓的情緒逐漸變得義憤填膺,唾棄的、嘲諷的、憤怒的話語朝著蕭聞潮湧去,他卻麵不改色,仿佛這些話語,台上的鮮血,自己同夥的屍體,連同一旁麵色凶惡的劊子手都與自己無關。
看到民眾如此群情激憤,縣令滿意地點點頭,將一枚令牌一擲。
“斬!”
一旁聽令的劊子手早就將屠刀磨得鋒利,此時便要將它舉起,冰冷的刀鋒讓一旁的看客都一陣膽寒。
“嗖!”
突然一支鋒利的箭矢從遠處射來,直直洞穿了劊子手的胸口,連帶著屠刀一起跌落高台。
遠遠地衝來一夥蒙麵人,騎著黑色高馬,身穿黑衣。唯獨領頭的那名女子身穿素衣,騎著一匹白色駿馬,蒙麵的是半尺紅布。人群發出陣陣尖叫,紛紛四散逃開。
隨著一聲令下,其餘人分散開處理四周的官兵,而為首女子策馬衝向行刑台,一勒韁繩停住馬後將身一扭,便輕盈地落在台上,對著跪在地上的蕭聞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