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東城格外燥熱。
許念端坐在客廳,手裏拿著小風扇對著自己猛吹,身旁是大老遠趕來的婆婆正絮叨。
“小許啊,結婚3年,你這肚子怎麼還一點動靜沒有。”
張秀花鷹一般的眼神在女人平坦的小腹掃過,一把將她小風扇奪走,略帶斥責,“我說過,不要吹什麼空調風扇,冷!要宮寒!生不出孩子可怎麼辦喲。”
張秀花一邊說她,一邊將小風扇對著自己滿頭大汗吹著。
張口閉口都離不開孩子,這些話許念都聽煩了。
頭兩年她還一臉熱情地附和幾句,最近隻靜靜地聽婆婆訓話,仿佛口中之人不是自己。
可導致不能生育的人,本就不是她。
“小許,我跟你說話呢,想啥啊!”
“媽,我聽著呢。”許念簡單回話又悶著。
張秀花不滿癟了癟嘴,她早就對這兒媳婦有意見,私下給兒子提了好多次,不能生就趕緊離,他們老林家三代單傳可不能斷後。
想到這她就歎氣,也不知道這許念什麼魔力,讓兒子認定了她,死活不離婚。
“你明天,跟我回趟老家。”張秀花馬著臉沉聲通知兒媳婦。
許念終於有了反應,她挪動時,大腿貼著皮沙發處已經是一片汗水。
這天氣,沒了空調怎麼活,她拿起紙巾擦拭著肌膚和沙發汗漬,順口問起關於回老家的事情。
“媽,家裏有什麼事嗎?”
以往大事輪不到她管,小事不用她做主,除了過年去當個花瓶,還沒有平日回去過。
“隔壁麻嬸家母豬產崽了。”張秀花臉皺成一團。
許念擦拭沙發的手停下,“為什麼要我跟著回去啊。”
她實在想不明白,豬和她有什麼關係,從小到大她就沒見過活豬。
“哎喲,小許啊,你跟著回去沾沾喜氣啊!”張秀花音量上升不耐煩地解釋著,她這兒媳婦就是個榆木腦袋,虧得以前還是千金小姐。
“你現在首要任務就是給我們林家生個大胖孫子,那麻嬸可是個有福氣的人啊,她兒媳婦給她接連生了兩個大胖孫。”
“我老太婆是真的羨慕哦,這不!他們家老母豬這次產了18個豬崽子。”
“多有福啊!你說是不是。”
幾句話語氣拉的極長,仿佛在加深許念罪惡感。
婆婆斜眼看過來,許念卻不知如何回答。
自己為什麼要和隻豬比,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能生就是有福,是嗎?
許念別扭極了,脾氣也上頭:“媽,那麻嬸得多累啊,你看你這輩子也就生了峰哥一個,多幸福啊!那麻嬸一身病痛,我看都是帶孩子帶出來的。”
言下之意,難得清閑你就偷著樂吧。
張秀花被人堵得說不出話,說自己不幸福吧又丟人,說自己幸福那又怎麼催生孩子。這小許就是牙尖嘴利,她是婆婆是長輩,叫她回去就得回去,難不成還敢不聽!
“你別管了,明天跟我回去。”她直接命令,身子一側,不想聽人推辭。
“媽,我還有事呢,去不了。”許念聲音柔柔拒絕。
這人一來就將空調關掉,屋裏又熱又悶讓人喘不過氣,許念借著開窗透風的功夫,遠離身上一股汗味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