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一家子摸著黑，回了家。
楊老三就把馮氏同意換地的事說了一遍。
“閨女，你咋知道你奶奶會同意呢？”楊老三才不會真的覺得是他老娘是壞人，會害他呢。
楊順心本來聽到這個消息挺高興的，但是再聽楊老三這麼一問，心裏的喜悅瞬間退去。她小心地去看陳氏，發現陳氏已經去了廚房，隻好歎了口氣，敷衍道：“沒啥，就是大概估計的。”說完，楊順心就小跑去了廚房。
“娘，你咋了？”
陳氏在生火，但是那打火石卻好半天都打不燃。
“沒，沒事……”陳氏把頭湊攏灶洞，繼續打火。
楊順心看著她抖動了一下的肩膀，心裏也有些發酸。
“娘，你別難過。我奶奶……她就是那樣的人，反正咱不跟她過日子，眼不見心不煩。就算她說啥話做啥事，你不往心裏去就對了，她能同意換地，就是幫了咱，哪怕她沒安好心也沒關係得。”
陳氏吸了下鼻子，又理了理嗓子，才說道：“沒事，這些年我也習慣了……”
楊順心看陳氏這樣，心裏就有些煩躁起來，她曉得這馮氏就是看她家窮，覺得陳氏沒娘家好欺負。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對周氏、宋氏就明顯好得多，一直笑眯眯的，但一看陳氏就馬上拉吧下了臉，那做派要有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撐起這個家的，你等我長大……娘，我會讓你享福的！”楊順心一時間也不曉得怎麼去安慰陳氏，隻好認真的許下承諾，這承諾不隻是許給陳氏聽，同時也是許給她自己聽。
“好！好！娘的順心快快長大，娘等著享福。”陳氏說著就哭了出來。
楊順心連忙去給陳氏拍著背，怕她難過狠了，隔了氣兒。
兩母女在灶前沒有回頭，卻不曉得楊老三已經站在門外，把她們的話都聽在了耳裏。一個粗壯的大漢子就這麼站在門外默默地抹起了淚來。
“爹。”
聽到這個聲音，楊順心和陳氏都同時往外看，而門口的楊老三卻已經被這個聲音驚呆了。
楊順意仰著小腦袋，睜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看著楊老三。
“順意！你剛說啥？”楊老三驚喜地彎下腰，兩手就把楊順意抱了起來，父子兩高度就視線能對上了。
誰知楊順意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看了楊老三兩眼，又把頭轉到一邊去，不知道在看什麼去了。
“順意，爹的乖兒子，再叫一聲！爹剛剛好像聽到你叫我‘爹’了，對不對？再叫一聲聽聽。”楊老三抱著楊順意哄道。
陳氏把灶裏的柴都丟進了灶洞裏，這才和楊順心一起望向了廚房門口。
楊老三也把楊順意抱進了廚房。
“剛剛好像弟弟叫‘爹’了……”楊順心有些疑惑地說。
“是啊，我好像也聽到了。”陳氏一臉期待地看著楊老三懷裏的楊順意，一時間把馮氏的不喜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們都聽到了？哎，那證明我耳朵沒聽錯啊！”楊老三看著楊順意說，生怕錯過他小嘴再次張開叫他。
“順意，順意，快叫娘和姐姐。”知道自己沒有聽錯，楊順心也有些激動了起來。
陳氏也在一邊哄，但是不管三個人怎麼逗他，楊順意就像是沒看見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就是不開口。三人哄累了，也就帶著些許失望地放棄了。
“娘。”
聽到這聲音，三人同時眼睛一亮，都去看楊順意，發現他正盯著陳氏的手看。
陳氏連忙把手遞過去，楊順意就一直看著，小小的嘴唇動了動，好一會又才發出一個音來。
“娘。”
“誒！娘的乖兒呢！”陳氏再聽到這聲“娘”後，頓時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從楊老三手裏接過了楊順意，抱著他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