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翩翩少年踏夢來(1 / 3)

今晚的月亮是半圓的,一絲涼風吹開了臥室牆上的紗簾,一襲皎潔的月光傾灑進來,照在我睡夢中的臉上。

諾大的雙人床上,我睡意正濃。白天征戰職場的我,此刻渾身酥軟,頭似有千斤重,躺在床上,眼皮如同被巨石壓住。我告訴自己:此時此刻,即使是世上最美貌、最高貴的王子上前來吻我,也吻不醒我。

而偏偏這時,我卻隱隱約約聽見外麵的推門聲,迷迷糊糊看見進來一個人。此人徑直走到床邊,彎下腰,俯下頭,吻住了我的嘴唇。我一下從睡夢中驚醒,隻需一秒便認出,是我的發小,也是我的男朋友——川衡。

我雙眼仍然緊閉,喉嚨發出聲音,試與睡意抗爭。川衡將我抱在懷中,身體的重量壓在我身上,繼續吻著我。終於我醒來,眼前的人果然是川衡,我露出了一絲笑意。雖然他也工作了一天,卻依然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好似披著七彩霞光。我觸摸著他比我還細嫩的肌膚,迷迷糊糊地回應。他很明顯不滿足於親吻,想要繼續征戰彼此肉身的疆土。而此時,勞累的我有些敷衍,白天的工作已經讓我筋疲力盡,四肢麻木,大腦無論如何也使喚不了它們。

我一麵敷衍回應,一麵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白天上司那張挑剔、扭曲的臉,和從她嘴裏崩出來的喋喋不休的話語。我不得不點頭哈腰,一而再地保證一定如期完成任務……想到這些,我的眼皮不自覺地開始顫抖,眼球翻滾,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緊張。

“哎,今晚又是這樣。”川衡停了下來,意識到我的不專心。

“下次要對你男朋友上心一點,別一直敷衍我。”他有些失望,不再繼續,翻過身在我一旁睡去。

我歎了口氣,心想:瑞芩啊瑞芩,你才27歲,怎麼就冷淡了呢?他可是川衡啊!你可是萬千少女少婦嫉妒的對象,竟然敢對他冷淡?

想著想著,我不禁自責起來,可是,實在架不住眼皮不聽使喚,上下打著架。不一會兒,我也倒在一側,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川衡已經離開,我看著空蕩蕩的床,不確定他昨晚是否真的來過。可我顧不得多想,抓緊時間出了門。今天有兩個報告要趕,我不敢浪費時間。路上接到川衡電話,我這才能夠確定昨晚他真的來過。

隻聽他說:“昨晚我和劉若藝一起吃飯遇到記者了,今天大概會有八卦新聞出來…”

“唔?”我仍有點沒搞清狀況。

“我覺得劉若藝挺酷的,我還挺喜歡她,”川衡接著說:

“總之,你別往心裏去。”

說完之後他就掛了電話,我聽見電話那頭的嘟嘟聲,心裏好幾個疑問懸在半空。

比如,川衡你為什麼會選劉若藝?明明那麼多當紅女明星都願意和你組cp。

比如,你們吃飯為什麼去有記者的餐廳?怎麼這麼不小心?或者說,你們這難道是想要官宣什麼?

我想著想著,心裏一陣苦澀,同時腦海中又浮現出上司那張青麵獠牙的臉,想起她交代今天必須做完的工作任務,我頓時感到苦不堪言。

“你走路小心點!看著路!”

走神的途中,我差點被風馳電掣的外賣小哥撞倒。看著遠去的電瓶車,我一時間泄氣地癱坐在路邊,愁眉苦臉。周圍川流的人群,我感覺自己宛如諾大街上的一隻螻蟻。

一道亮光襲來,突然間,我抬起頭,看見了高樓上那巨幅的廣告牌。廣告牌上的男子帥氣奪目,笑容陽光燦爛,正深情地看著我。我從沒見過如此英俊迷人的少年。

下一秒,這位美少年的名字跳進我的腦海裏,他叫川衡。

我和川衡之間的緣分,還要從小時候說起。

川衡的媽媽和我媽媽是廠裏要好的姐妹,她們20歲的時候一起進廠,因為興趣相投,很快情同姐妹。川衡的媽媽是廠裏出了名的美人,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是廠裏小夥兒們爭先追求的對象。不僅長得美,川衡媽媽還是文藝骨幹,常常出現在聯歡會演出上,是廠裏公認的“選美皇後”。更難得的是,川衡媽媽為人和善,性情溫柔,從不擺架子,在廠裏的人緣極好。

我媽媽那個時候,為能夠和川衡媽媽當姐妹而自豪。她們的友誼難得,一直延續到了婚後。川衡媽媽嫁給了廠裏一位才貌雙全的男青年,很快就生下了川衡。最初幾年,川衡媽媽沐浴在新婚燕爾的幸福中,變得更美麗了,臉頰紅潤了,皮膚也換發著幸福的光澤。

可惜好景不長,生下川衡不久,川衡的爸爸便考取了國外的學校,並不顧他人反對,獨自一個人去了遙遠的紐約讀書。後來更是音信全無,留下川衡媽媽一人獨自撫養孩子。

不巧後來趕上了國企改製,川衡媽媽和廠裏其他工人一樣,下崗了。為了養活川衡,昔日嬌滴滴的美人換上了粗布麻衣,上街擺起了小攤,從最開始賣五塊錢一份的盒飯,到擺攤賣冰淇淋、小吃。為了生計,川衡媽媽顧不得打扮自己,除了上街擺攤叫賣,還要獨自照顧年幼的川衡。漸漸地,她臉頰上的紅潤消失了,那雙漂亮的杏眼周圍爬滿了密密的漁網狀皺紋。下崗後艱難維持生計,以及一個人帶孩子的辛苦,讓昔日驕傲的選美皇後折掉了頭頂的桂冠,眼裏的光亮也一點點暗淡了下去。

小川衡很懂事,經常幫媽媽幹活,幫媽媽擺攤,搬東西;為了逗媽媽開心,他學會做各種小把戲和鬼臉,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成熟。可是,川衡媽媽的精神狀況仍然每況愈下,整個人也像秋風吹過的樹葉,越來越憔悴。

作為昔日好閨蜜,我母親並沒有冷眼相看,而是主動承擔起了照顧川衡母子的任務。我媽媽經常往川衡家送東西,吃的、喝的、用的;怕他們孤單,還經常請川衡母子來我家裏做客,讓川衡和我一起學習和玩耍。我和川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變得熟絡起來,成了兩小無猜的好友。

可是,每當川衡媽媽看到我爸媽相親相愛,一家人整整齊齊的樣子,心情變得愈發低落,也越來越寡言少語。一想到川衡爸爸狠心拋棄她們母子一走了之,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川衡媽媽就整日以淚洗麵。她夜不能寐,精神狀態時而恍惚,時而清醒,小川衡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年紀太小,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讓媽媽再次高興起來。

一天晚上,川衡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家裏火光滔天,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衝到客廳,發現媽媽正坐在沙發上,周圍燃燒著熊熊大火。原來他媽媽用蠟燭點燃了結婚時的相片,頓時,燃燒的火焰四處流竄,點燃了家裏的窗簾。火勢在這個寒冷幹燥的冬夜迅速蔓延,終於變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