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又來到了夏天。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熱,太陽就像一個火爐,曬得人大汗淋漓。樹上的知了一直叫喚不停,池塘中的青蛙也在放肆地歌唱。
“熱死人了......”一個女子把袖筒和褲腳都挽了起來,一邊走一邊說,把簸箕上曬著的草藥又翻了翻。
“我來,我來!”男子箭步上前拉著雪宜的手,緊張地把她拉到屋簷下。
“來,慢慢坐下。”他緊張地扶著雪宜坐在凳子上:“你幹嘛自己出來,要翻草藥你就叫我嘛。相公在呢,不用你操勞。”
“你不用這麼緊張,又不是什麼重活,我可以的。”
自從雪宜又懷上了孩子,曹適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陪著雪宜回到島上,在眾人的細心照顧陪伴下,雪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在懷孕前三個月裏,島上的眾人都擔心不已,生怕雪宜像兩年前一般小產。終於過了三個月,心如診斷後說:“胎像安穩,大家放心吧。”眾人才稍稍安心了下來。
雪宜摸著肚子,為人母的喜悅和溫柔讓人看起來格外美麗。她眼睛一酸,眼角流出一滴淚:“謝謝師兄。”
雪宜告別了薑荊琰後一人去到南境雪宜蠱毒。南境的虎氏世代專研蠱毒,乃是這方麵的專家。雪宜幾經周折終於拜入他們門下,成為虎氏300年來第一個非族內弟子。日複一日的刻苦學習,雪宜認真地記錄下在南境學到的一切知識,時間如白駒過隙,兩年便過去了。
這天雪宜正在配製著毒藥,門外來人報告:
“報告儀小姐,山下有人求見。”
“嗯?誰啊?”
“來人說是小姐一位故人。他說讓小人轉達一句話:還記不記得你們曾經相約一起策馬看花?”
雪宜腦袋轟的一下,心猛烈地跳了起來。她不顧一切地往山下飛奔而去,又緊張又期待還有些害怕,怕自己的猜測落空,終於在看到了來人的瞬間,這些年來的擔心害怕與思念煙消雲散。
“曹適......”雪宜站在原地不敢過去,淚水像珠子般往下落。
曹適還是當年的樣子,隻是這些年的磨練下多了些沉穩與成熟。景國兵敗後退守北境,苦苦掙紮了兩年後終是向慶國投誠。曹適作為前景國重臣之一跟隨景王一起去到慶國京中,一路上眼見慶國巍峨繁華,百姓們安居樂業,他心中不禁慨歎景國兵敗乃是正常。
慶王並沒有為難昔日的敵人,景王封王,各大臣也分別派於不同職務。隻是兵部大權和景國的兵卒全部打散,納入慶國之中,重新編製。景國北方的城鎮也派了自己的士兵前去駐紮鎮守。這次朝見為期一個月,眾人根據自己的不同職務分別到不同地方去,開始了新的生活。太監宣讀完聖旨之後眾人散去之際,慶王把曹適留了下來。
“曹將軍別來無恙。”
“回陛下,臣一切安好。”
“當日朕曾勸降於你,隻是你不願意,白白浪費了多年光陰,曹將軍可有後悔。”
曹適一笑:“回避下,臣無悔。”
“無悔.......好,很好。你知道朕為何把你留下來嗎?”
“臣不知。”
“你這幾年帶著景國的士兵負隅頑抗,雖然最終兵敗,但擊殺我軍將士無數。你我雖是立場不同,但朕不得不處置了你,以安我慶國軍士亡魂。”
“臣遵命。”
“你不求情?”
“隻要對兩國,不,現在已是一國。對百姓好,為了天下安穩,臣,萬死不辭。”
“果真是一條漢子。你去吧。”
曹適有些疑惑,他不禁抬起頭來看著薑荊琰。
“朕承諾過,絕不殺你,但你不能繼續在軍中任職,你去吧。她,在南境。”
曹適立馬明白慶王的意圖,他心中一片洶湧。這些年來,他逼著自己不去思念,不去擔心,不去細想,就是怕一去接觸那紅線,便一發不可收拾。
“陛下......”
“如果你敢對她不好,朕定把你碎屍萬段。”
“是,謝陛下。”曹適用力地磕了個頭,仿佛這一下便要證明他的決心。
看著一個倩影飛奔而來,曹適仿佛還在夢中。夢中他也曾經見過雪宜笑著朝她跑來,抱著他的脖子笑意盈盈。但是醒來,一切都是虛無,隻是徒添牽掛。他看著眼前朝思暮想的女子,一時不敢上前,怕一伸手便驚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