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機長將副手鎖到駕駛艙外,自己在狂風中做最後的掙紮。
乘客們沒有了最初的憤怒和驚慌,轉而緊緊和身邊的同類擁抱在一起,迎接他們生命的最後一刻。
CC頹然地放下呼叫器。
就在這滿天的狼藉中,她看到有兩個小孩站了起來。
男孩身穿一套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神色自若地理了理下擺的褶皺,倒像是要去參加某場上流的沙龍。
女孩一襲青黑色的複古連衣裙,素白的小臉被如墨的卷發襯得沒有一絲血色。
女孩頭上紅色的發帶在她的視野裏跳躍,那是這部黑白默片的唯一一抹亮色。
他們穿過悲鳴的人群,來到了艙門旁,似乎正在研究怎麼轉動這個鎖死的輪盤。
“不要!”CC急忙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撲上前去拉住兩人的衣襟,“你們在做什麼!”
“放開我,肮髒的麻瓜。”男孩冷冷地拍開她的手。
“孩子們聽我說,”CC道,“我知道你們是想自救,但是這裏不是地麵,一旦打開艙門,所有的人都都會被拋到高空,必死無疑!
“我們的機長正在做最後的努力,請不要葬送大家求生的希望!”
男孩勾起嘴角:“誰樂意管你們的死活?我們可不是同類。”
CC一愣,她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非凡的氣息。
“德拉科,我覺得她說得沒錯。”女孩靠在舷窗上,盯著黃沙中隱隱浮現的城市輪廓。
“打開艙門,我們必死無疑。
“因為這裏不是現世,這裏是亡者的國度。”
這是一片古老的遺跡,寂靜的城垣上布滿了裂縫。
正如之前所說,魔法界和麻瓜界就像棋盤的上下兩麵,這裏也是被強大巫師隱藏起來的空間——也許就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陵墓。
那位巫師顯然不希望有人打擾自己的安眠,因此他將入口設在了沙塵暴的中心。
但是他沒有想到,千百年後的人類能在連巫師都到達不了的高空航行,黃沙之國都吸引力和原世界的拉力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黃沙之國和飛機就像兩顆緊緊挨在一起的泡泡,一旦打開飛機解體,兩顆泡泡就會坍縮融為一體,他們將被永遠困在這裏。
女孩向她伸出手:
“這位美麗的麻瓜小姐,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帶我們去找能操作這個機器的地方。”
“你們,是誰?”
“唔,你姑且理解為天使吧。”
CC鬼使神差地相信了。
飛機的兩翼開始冒出火光,他們在一片哀嚎聲中艱難地前行。
駕駛艙外,菜鳥副手蜷縮在地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他開始回想起小時候媽媽帶自己去教堂禮拜的日子,那些禱告詞是怎麼說來著?
自己現在胡亂“阿門”一通還來得及嗎?
他看到CC帶著兩個孩子向這邊走來,但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看到他們正在嚐試踹開艙門,但是他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他感受到勁風呼嘯,沙礫如刀割般劃過他的肌膚,但是他已經忘記了掙紮。
“修複如初!”
仿佛按下了倒帶鍵,破碎的玻璃,斷裂的電線和飛舞的紙屑,一切都在慢慢倒退,回到一個小時前屬於它們的位置。
那種窒息般的耳鳴消失了,他再次聽到了血液回流進心髒有力的腳步聲。
老機長眯著眼睛躺在駕駛座上,七竅流血。
那兩個古怪的小孩從袖子裏取出同樣古怪的樹枝,銀色的光芒瞬間噴湧而出。
“羽加迪姆 ——勒維奧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