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台下生員都是靜氣凝神,秦浩峰繼續說道,“依經義大道而言,仁者,克己複禮,知恭、寬、信、敏、惠,我輩讀書人則應學聖賢之言,向大道而行,知靜心修身,存報效之心,忠君體國護境愛民之想,如此方可齊家平國,此為士人之仁”。
“然世道不寧,奸官汙吏橫行,民賊鄉紳勾結,沆瀣一氣,或是侵虐小民,或是盜遞贓私,或是花錢贖罪以致民怨鼎沸,不得伸張,爾等若是做官單有仁政,又能如何?”。
下麵的生員都是打起了精神,想起秦浩峰初來之時所作所為,等到水落石出,他們在縣衙前盯著布告討論良久,有個別生員更是將自己帶入其中,忍不住都是熱血沸騰。
秦浩峰見狀,知道他們是想起了前段時間的事,卻是不解他的意思,於是笑著道,“單有仁心,而無威勢,仁政難行。”
眾生員一愣,隨後又是思索片刻後都是點頭,張乃近卻是問道,“大老爺,那應當如何?”
秦浩峰看了他一眼,說道,“《周禮》曰,‘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射、禦各占其一,如今朝廷選士也考核射,不知諸位練得如何?”
眾人都是低頭不語,王立哲忙是回道,“好叫大老爺知道,學裏早已沒有了弓箭,便是箭靶也是不見蹤跡”。
秦浩峰也沒問箭靶怎麼也沒了,點點頭道,“此事倒也容易,本官安排人送過來,等練弓時自有教員送來”。
生員中有人忍不住啊了一聲,秦浩峰聞聲看去,見是一中年人,如今正是滿臉懊惱擔憂。
秦浩峰也不責怪,笑著道,“總歸是能強身健體,何樂不為?如今爾等不過是府試,等到了鄉試會試,身體不健,怕是要難”。
眾人都是來了精神,王朝和帶了幾分憧憬,大著膽子問道,“大老爺,能講一講會試?”
見眾人都帶了期盼,秦浩峰笑道,“有何不可”。
秦浩峰說到號舍寬不過三尺,眾人都是伸手比劃又是驚訝不已,說到臭號旁邊人的倒黴情景,眾人又都是會心一笑,說到被人陷害,眾人又都是捏了把汗,憂心如焚,說到染了風寒,差點棄考,眾人又都是心驚肉跳,憂心如搗。
等到秦浩峰講完,眾人都是施禮齊聲道,“恭賀大老爺高懸朱牆,蟾宮折桂”。
秦浩峰笑著擺手道,“不值一提,說與諸位聽,不過是讓諸位知道便是學識淵博,身體不健,舉業難為”。
“某自少時習武,勤修經年,舉業尚差點不中,諸位若是不加勤練怕是比我都要不如”。
“此為其一,本官初來,幾位也是知道,上有主簿典史胡亂作為,下有奸吏惡紳草菅人命,陰奉陽違,後來更是出了個山賊圍攻縣衙,若是本官不習武,無護身本事,怕是要被扔到深澗填了狗腹”。
秦浩峰說道這,眾人才收了笑心思,細細琢磨起來,王朝和施禮問道,“大老爺,前句取自《左傳》,學生熟讀,鄭國公子同公子宋弑殺君主,君子評曰,知仁,行善政而無威勢武力,難亦,不可行也”。
秦浩峰點點頭,“你說的不錯,識仁而後效,在新民,在明明德,在教化,我謂之知。”
“知君子本意,學文習武強身健體,於己可保舉業無憂,於家可護父母老小,於朝廷可保民安邊,我謂之行。”
“無威勢則仁不能達,無仁義則暴虐無道,合二為一我謂之知行合一,此方為君子之道”。
秦浩峰從自身經曆說起,台下生員都是聽得仔細,待他講完都是認真思索,心下都是讚同。
“忘民不可謂仁義......”(這裏不寫了,卡文了)
等秦浩峰出了縣學已近午正(12:00),王立哲帶著生員相送,到了門口,雙手作揖道,“得聽大老爺高論,後學感佩不已,還望大老爺多來講幾次學,以攜學子,後學這幾日便安排讓學子下鄉”。
秦浩峰笑道,“講學不過是當然之事,老先生且回吧,學子下鄉事關縣署大事,等下鄉之日,派人來告知,總要派些人手”,說罷揮別眾人回了縣衙。
縣學邊的小巷,夏楊低聲對著張乃近笑道,“你那叔叔好研究大誥?”
張乃近摸了下頭,一時不解,見夏楊麵帶笑意,知道不是惡意,便道,“莫不是,叔叔在堂上誤了大老爺的事?”
演戲嘛,總是需要演員,昨日裏秦浩峰安排給夏楊找個捧哏,夏楊又不熟悉,找來丁班頭,最後還是高司吏舉薦的張裏正。
說來也巧,這張裏正便是張乃近的堂叔,說不上正直無私,卻是護家之人,當時張乃近家破人亡,這位堂叔幾鬧縣衙,惹得王力幾人差點將他弄到了牢中。
好在來了秦浩峰,此事也就不了了之,說來這張裏正還要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