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門口角度看去,房間一角的地麵上散落著零七零八的日用品,活像是被強盜翻了個底朝天。
她花了足足兩個晚上才整理好的家。
俞檸垂落的手不動聲色握緊。
俞父察覺到她四處觀察的視線,但完全沒放在心上,甚至臉皮厚地往後一靠,端起長輩架子覷她:“這些天還有在打工對吧,錢呢?老板不會看你年紀小就拖欠工資吧?”
然而,意料之外。
“沒有上班,手受傷了。”
俞檸低著頭回答道。
伸手等著給錢的男人聞言臉色頓時一變,但不是因為俞檸受傷,他坐直身子咄咄逼人:“沒上班了?那你媽之前給你寄的生活費呢,我記得你存起來了,放哪了?”
此時就連050都忍不住嫌棄地罵了一聲:“這老東西真不要臉!”
裝無可裝的俞檸側頭回望他,像是聽見了笑話一般輕嗬了一聲:“那些錢不都已經被您拿走了嗎?”
你tm心裏沒點數,還好意思來問我?
俞父臉上閃過明顯的尷尬之色,他向來是即拿即用沒記這麼多,像是為了掩飾窘迫,他扯開嗓子嚷嚷:“那她之後呢?就沒再給過你錢了?!”
事實的確差不多。
今年年初春節後,原主生母偷偷找上她,給她最後一千塊錢後愧疚地表示,她要搬家到別的城市,避免俞檸父親找上門來,她們從此以後就別再聯係了。
當時原主也應下了,沒有糾纏和挽留。
不久後就發生了事故從樓梯上摔下來。
母親的訣別,大概是導致原主決定放棄世界的最後一根稻草。
“嗯,沒再給了。”
而今攬下這堆爛攤子的俞檸輕飄飄地點了點頭。
“這娘們怎麼好意思,養你難道就是我一個人的責任了嗎!”
怒不可遏的俞父大掌一拍桌子,惺惺作態指責俞母的模樣讓俞檸麵露冷笑,說出來的話更是啼笑皆非。
你這個當爹不也是個擺設嗎?
哦不對,應該是專拖後腿的爛泥,連擺設都不如。
越想越氣的男人陰沉沉地掃了眼俞檸,冷聲命令道:“那你這些天的生活費呢,拿出來。”
“沒有。”
俞檸斂著眉平靜回答。
錢的確都拿去買豬了。
想起小豬,少女凍僵了的思緒不由飄忽了一瞬——
也不知道自己走後,那小團子是什麼反應。
……是徹底失望了吧?
……也好,當斷則斷。
“我看你是不想給吧?”
男人猛地摔下桌上的空酒瓶,站起身朝還站在門邊的女孩走去,口氣陰森,
“把你的包拿過來。”
幾乎是很輕鬆地,他搶來俞檸手邊虛虛拎著的背包,袋口朝下將東西全都抖落到地上。
俞父撿起從包裏掉出的一套染了紅酒的製服時,抖開前後看了看,半晌發出玩味似的笑聲,望向俞檸的渾濁眼睛裏閃動著極盡惡毒的暗光:
“果然是到外麵釣男人去了啊。”
“幹這個一定拿了不少錢吧?”
“不比你打工賺的多?”
男人嘖嘖兩聲,冷酷地伸出手:
“把你外套拿給我。”
從頭到尾無動於衷的俞檸倏地抬眼,指尖悄悄攥住外套,她直直盯著麵目陰鷙的男人。
“我說,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