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朝的認知裏,裴嶼深僅是因為生病走不了路而不得不坐輪椅,絲毫不知道他的癱瘓是就連知覺也失去了。
裴嶼深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會疼的。”
睫毛上還掛著小珍珠的朝朝聞言鬆了口氣,如釋重負地撫撫小胸脯:“那就好,可嚇死我了。”
裴嶼深其實想說,你在十八歲成年之前的確不適合喝酒,但想想現在對一個三歲小朋友講成年未免太遙遠了,這就和她說你還有五千多天就要高考了一樣殘忍。
裴嶼深冷白的指尖輕柔地拭去小團子睫毛上掛著的淚珠,“就算是醉酒了,也很可愛。”
雖然是為了避開那個話題,但他說的是真話。
朝朝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那晶瑩的水珠滾落在少年的指尖一路滑下,最後啪嗒砸落在地板上。
窩心極了的朝朝一把抱住裴嶼深的手臂,“嗚嗚嶼深哥哥你真好……”
幾乎一句話就被哄好了的她自己抹幹了眼淚,轉而興致勃勃地瞅著少年手中仍握著的那顆糖。
那飄來蕩去的小眼神自然又刻意的,就差明擺著說她想要吃那顆糖了。
她想好了。
不吃白不吃,而且粑粑還不知道,那就這就是她的私房糖啦哈哈哈。
“嶼深哥哥,這個糖糖不給我嗎?”
見對方遲遲接收不到她的暗示,按捺不住的朝朝直接小手指著糖明示。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
少年修長的手指攏了起來,“不給了。”
論三個字把朝朝震撼在原地。
你還是剛剛那個哄她可愛的親親小哥哥嘛!是不是被人掉包啦?!
瞧見小團子不可思議的圓眼,裴嶼深笑了起來,沒有夾雜著偽裝和嘲諷,是他第一次真切的純粹的笑。
黑發白膚的少年本就生得俊朗,熔金般的日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此時的一笑不禁讓人幻視從前的天之驕子。
朝朝不知為何覺得,嶼深哥哥就該是這樣的——陽光的,鬆弛的,耀眼的。
此時的裴嶼深仿佛在發光。
朝朝默默地盯了一會兒,悄然歎息一聲。
算了,誰叫嶼深哥哥長得好看呢。
啊不對,是誰叫小哥哥剛才哄她呢。
想通了的朝朝將少年的那隻手往他懷裏一推,小老太似的噫籲嚱:“哥哥你開心就好。”
這是大大的真話,因為吃糖能讓人開心呀!
雖然這麼說,但是朝朝親眼看到裴嶼深真把糖果放進抽屜裏時,還是有點震驚的。
不按“朝理”出牌的裴嶼深,麵上仍是淡定從容的,那黑瞳裏卻是逐漸彌漫上淺淡的笑意。
他捏了捏朝朝的本命小揪揪,忽而想到了今早的通話,少年帶笑的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裴嶼深猶豫了下,嘴巴微啟,然後又無聲地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