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明確拒絕,就是有轉圜的餘地。
裴嶼深覺得自己是瘋了。
或是因為方才小朋友許下的承諾讓他有片刻的心軟。
少年沒有再看著她,漫無焦距地落在空氣中的某處。
墜在身後的保鏢立馬恭敬道:“我可以來幫裴少爺推。”
剛想出一個借口就被駁回的裴嶼深:“……”
身邊朝朝還在眼巴巴地仰頭看著他:“不可以嗎?”
裴嶼深冷淡的視線投向江遲,催促他趕緊把自己的妹妹拉走。
被cue到的江遲以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站在那裏,劍眉微挑,桃花眸裏噙著散漫的笑。
他能怎麼辦,小團子想要給自己的右手找個家,難不成他和她在街上圍成一個圈大手拉小手嗎。
瞧見青年事不關己的姿態,裴嶼深唇線緊緊抿成一道直線,手指焦慮地摩挲著輪椅。
朝朝的手抬著有好一會兒了,此時已然開始泛酸,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铩羽而歸的時候。
裴嶼深的手掌托住了她的小手,他垂著眼眸淡淡地說:“就牽一會兒。”
嗓音是一如往常的孤冷,藏匿著難以察覺的艱澀。
朝朝愣愣地眨巴眼睛,裴嶼深親眼見著那一汪幹淨的春水裏迅速彌漫上歡喜。
小團子搖著兩人相握的手歡呼:“太好啦,我終於牽到嶼深哥哥的手了!”
“咳……”
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
手裏忽然多了一小團軟綿綿的觸感,讓人想起冬日裏暖爐上烘烤的棉花糖,一旦鬆鬆地握著好似就能輕易地從手裏溜走。
裴嶼深下意識地收緊了手指。
小孩子的手是這麼軟的嗎……
少年麵不改色地目視前方,冷淡得仿佛牽與不牽沒有區別,隻是那白皙的耳垂悄無聲息地,暈染上穠麗的緋色。
因為要手動推輪椅的緣故,裴嶼深的虎口處有一層粗糲的薄繭,輕輕摩挲起來,有一種讓人上癮的磨砂質感。
裴嶼深忍了又忍,最後繃著聲音道:“你可以別摸了嗎?”
他的視線落在小團子那隻摸得愈發大膽的小手上,在他的掌心裏撓來撓去,傳遞著鑽心的癢意。
“再摸就不讓你牽了。”
“啊不可以!”上一秒還在揩油的朝朝立刻當起了正人君子,乖乖停住了手裏的小動作。
她歪了歪腦袋,好像捕捉到了少年話裏的漏洞,頓然興奮起來:“那我要是不摸了,是不是下次還有的牽呀?”
裴嶼深:“……”
江遲的口罩底下傳來悶悶的嗬嗬聲。
他絕不可能承認他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