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努力安撫崩潰的小團子：“朝朝你轉身，你看看那裏是不是有兩個發光的點！”
稍稍平靜了一點的朝朝吸著鼻子原地轉身，果然看見了兩個光圈。
那是熊頭的兩隻眼睛。
朝朝湊近右邊那隻，透過薄薄的黑色網紗終於看見了外麵的世界——
一雙雙或粗或細的腿，但是都不認識。
朝朝開始有目的地找江遲的腿，邊快速爬邊反複咕噥：“找哥哥找哥哥……藍色的褲褲黑色的鞋子……”
實際上穿著白色褲子兼白色板鞋的江遲，眼神追蹤著像開了掛似的披皮團子，腦子裏正在默念抓雞口訣。
爬到一半的朝朝忽然靈光一閃。
忙忙碌碌找哥哥的她轉了個方向，尋找另一個目標。
因為今日限流，路人本不算多。抓熊的第一波路人體力不支都要換第二波上了。
心訣默念成功的江遲一個閃身，離熊頭僅有半米之差——
然後那隻熊頭宛若一台清掃完成回充的掃地機器人，準確無誤地停在了玩偶服男孩前麵。
“……”
全場一時鴉雀無聲。
就是……有點點難以形容的震撼。
見她停下，江遲的手頓了頓，隨後一把揪住熊耳朵提起頭套。
幾乎是在熊頭掀開的一瞬間，裏麵的小團子倏然爬起——
“耶我找到熊哥哥啦！”
朝朝高高舉起雙手歡呼，滿臉自豪的小模樣，前提是忽略她臉上未擦幹的淚痕的話。
江遲提著熊頭無語：“……”
你是怎麼在一秒之內就想好ending pose的？
圍觀路人也驚呆了，怎麼像是米其林主廚端菜上桌再掀罩一樣？
確定不是這兄妹倆在整活嗎？
江遲感受到一些路人由衷懷疑的眼神。
……他真的是清白的。
暢暢擦著眼淚，終於鬆了一口氣：“朝朝妹妹你變回來了就好嗚嗚……”
意識到自己剛剛被熊頭困住的樣子好像有點笨笨的，朝朝努力繃起氣勢為自己開脫：“我、我就是覺得這樣搬比較快！”
你看，這不是很快就送到了，還省了好多力呢。
小團子麵前的玩偶服男孩似乎也是被這離奇的操作驚呆了，他呆呆地盯著她直到江遲把頭套遞給他，這時候才恍若初醒，手忙腳亂地重新戴上熊頭。
網友的一片彈幕劃過。
【怎麼感覺這男生還未滿十五歲啊，雖然個子很高，但看起來挺多十二三歲的樣子】
【哇塞，現在小孩發育都這麼好了嗎還是男孩，才十幾歲就這麼高了】
【樓上可能是基因吧，你看瘦成那樣子不該是營養不良嗎.笑哭】
【啊這……這麼小年紀就出來打工了而且這不是童工嗎】
【該說不說朝朝三歲就出來撿垃圾養家了hhh】
終於戴回頭套的玩偶熊看到了江遲衛衣上突兀的奶油汙漬，雖然看不見他的臉眾人也能從他突然僵硬的熊身想象出男孩發白的臉色。
厚重的服裝下傳來男孩磕磕絆絆的聲音。
“對、對不起！我……我……”
這位大哥哥的衛衣一看就很貴，男孩自知他肯定賠不起，隻好一個勁兒地彎腰道歉，逼出了哭腔：“對不起對不起……”
明明江遲還沒有說一句追究的話，這一回倒像是眾目睽睽之下把他架了起來。
江遲的眸光淡了些。
連綿示弱的道歉聲飄進了霍老爺子的耳裏，他臉上因朝朝而起的笑容消失，皺起了眉頭。
在老爺子身後不遠處，裴嶼深坐在輪椅上，聽著那顫抖怯弱的道歉聲，幽深的黑瞳裏浮現極致的嘲諷。
對不起這三個字，像一陣遲來的冬風，把他的記憶吹回了那一個個在病床上痛得輾轉反側的日日夜夜。
他看著屏幕上那隻不停躬身的玩偶熊，麵無表情地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