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很喜歡。
因為小白花又香又漂亮。
“嶼深哥哥。”
耳畔響起小孩子柔軟的奶音,少年死水般的黑瞳慢慢轉動。
明明昨日他已經那般凶惡地對她,這小孩難道忘了嗎?
他讓她滾,故意碾碎她送的零食,害她摔倒……這些還不夠麼?
隻見小團子小心翼翼地捧著由一朵朵梔子花精心編織而成的手環,如視珍寶地送到他眼前。
“嶼深哥哥,這個小白花送給你。”
這樣哥哥就可以摸到外麵的小花啦。
剛說完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小團子連忙改口道,“呃不對……是借哥哥玩幾天。”
這是白爺爺送給她的小花花,之前每一個花環手串就算枯了,朝朝也有好好回收珍藏,這串當然也是不能丟的。
小團子眨著靈動的杏眸,充滿愛意的眼神不舍地黏在手串上,小嘴開啟了絮叨模式:“它很好聞噠,你不光可以戴著它,還可以跟小花花聊天!這樣你們都不無聊了……”
朝朝豁然想明白了。
不愛和人說話,但是可以和植物說呀!
朝朝眼睛晶亮,立馬就想給少年戴上,但是她儼然忘記了白爺爺專門給她定製的手串尺寸,戴不進一個十四歲少年的手腕,盡管裴嶼深有多消瘦。
朝朝盯著少年修長的手指陷入深思,“……”
白嫩的掌心躺著潔白的花瓣手串。
但是裴嶼深的目光沒有作任何停留。
“不要。”
他洇紅的嘴唇掀起,許是很久未開口了亦或是昨日的癲狂嘶吼傷到了嗓子,冰冷的嗓音沙啞破碎。
正琢磨著該如何給小哥哥戴上手串的小團子,聞言愣了愣。
竟然有人拒絕這麼可愛的小花手串!
朝朝大為不解。
但這會兒,小團子顯然學會了什麼叫裝聾作啞,趁著裴嶼深打了藥正“柔弱”不能動彈,把梔子花手串擺在了離他最近的檀木桌上,“好哦,那我就把它放在這裏啦!”
朝朝放完就跑,關門前探出一顆小腦袋:“嶼深哥哥也可以和小花說說心裏話的!”
說完,門就哢嗒一聲合上了。
但是沒過三秒,門又哢嗒一聲打開了。
小團子鬼鬼祟祟地跑進來,撿起地上無人問津的小麵包,欽佩而惋惜地歎息一聲,抱著它蕭瑟地離開了。
裴嶼深微漠的視線短暫地落在那串梔子花上。
似乎想通過那串花,看透贈者的目的。
在傭人們紛擁進來清理房間的時候,他十分平靜地移開了目光,投向窗外。
驀地,冷寂無趣的視野內出現一點上下飛舞的黑色。
一隻宛若喝了假酒的小蜜蜂翅膀振得顫顫巍巍,執著地圍繞著玻璃轉來轉去,最後篤定似的降落在了玻璃上,毛絨的前足連續地扒拉著窗麵。
位置恰巧正對著擺放在檀木桌上的梔子花。
裴嶼深第一次蹙起了眉。
他怎麼在一隻蜜蜂身上,看到了奪妻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