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波及到了輪椅,致使它小幅度地晃了晃。
朝朝驚得在原地不敢動。
死寂如潭水的少年終於動了。
漆黑的瞳仁轉過來,看她又不像在看她,因為他的眼裏空蕩蕩的,如同行屍走肉。
慘淡無血的嘴唇掀起,他冰冷道:
“拿走,滾。”
係統當即氣得鼻子裏噴出兩股熱氣。
會不會好好說話啊你?
黑化程度高了不起啊!
朝朝愣了愣,以為是她打擾到小哥哥了,連忙擺擺手解釋:“對不起,我、我是想給你送點吃的。”
她還擔心小哥哥沒看見箱子裏的零食,緊忙向他推銷…不對、介紹道:
“這些都是好吃的,我都試過啦,真的。”
事實上,宋嬸準備的零食都很好吃,所以朝朝每一筐都拿了一包——
“拿走。”
“滾。”
裴嶼深麵無波瀾,若深究的話,陰鷙的黑眸底多少還是有著人性化的情緒,比如濃重的厭惡。
小團子茫然地站在原地。
不理解小哥哥為何這樣。
生病了就可以發脾氣嗎?
……好像、好像是可以的……
但無論如何,朝朝終究是被傷了心。
她柔軟的腮幫子悶悶地鼓了起來,小零食拿走是不可能拿走的!拿走了那你怎麼吃呀!
係統以為乖乖軟軟的朝朝終於要崛起放狠話了!
然後,隻聽著小團子握緊拳頭悶悶地大聲說:“滾就滾!”
然後就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兒歪七扭八地滾出了房間。
少年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移開了目光,一如先前望著窗外,平靜如死水。
係統都被小團子這操作嚇壞了:“朝朝你有沒有事啊?”
小團子滾到門口自動停住,“吧唧”一聲如一張蛋餅癱在大理石磚上。
房間裏有地毯鋪著,很柔軟。
朝朝現在就是頭暈眼花。
比錄綜藝時踢足球那會兒還暈。
旋轉的世界,千變萬化的臉。
“朝朝小姐你怎麼了!”
無數傭人從犄角旮旯裏紛紛跑出來,一臉擔憂地望著宋嬸懷裏的小團子。
過了一會兒,朝朝覺得自己不暈了,慢吞吞地睜開了眼睛。
視野裏東南西北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好多好多個臉。
朝朝……又暈了。
一定是她還沒有恢複好。
“大家都散了散了,幹自己的去。”宋嬸朝關心的眾人擺了擺手,低聲問小團子:“朝朝,還暈不暈呀?”
宋嬸心慌慌的:“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呀?”
醫生……
打針!
小團子猛然就清醒了,在宋嬸懷裏坐起來:“不用不用啦,我好好的。”
宋嬸蹙著眉頭,在朝朝奶聲奶氣再三保證甚至秀了肱二頭肌後,宋嬸總算勉強放下了喚家庭醫生的念頭。
“下次可不能再這樣做了,不然嚇壞婆婆的。”宋嬸抬眼看了看門縫裏少年的背影,一旁傭人心領神會去關上門。
宋嬸繼而苦口婆心道:“裏邊的哥哥脾氣不好,朝朝就不要再找他玩了好不好?”
房間外刻意壓低的聲音,順著關門的氣流飄進裴嶼深的耳裏。
他麵無表情,依舊保持著看向窗外的姿勢,灰蒙蒙的眼瞳如同覆上了一層陰翳。
幹淨透明的玻璃窗上,倒映著不遠處零食箱的影子。
從始至終,少年一直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