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相交時，君夜合極為緩慢地看了一眼晏清霄。
沒有受傷，可惜。
窮奇和檮杌聯手，不可能失手，昨晚想必是晏清霄背後有高人相助。
再一聯想他的身份，隻有可能是太一仙京長老，甚至是蕭衍本人留下的手段。
不過君夜合倒也不氣餒。
前世她花了三百年才從天道的庇佑下成功與晏清霄同歸於盡，這一世還很長，她不急。
看著看著，她驚訝地發現，此時晏清霄的臉還很稚嫩，透著幾分少年的清冷感。
和她記憶中那個手持恬照劍的涼薄仙君完全不一樣。
這份感覺讓她有些新奇。
如果是現在的晏清霄，真的能殺死。
她忍不住帶著幾分雀躍，又肆無忌憚地瞧了一眼。
晏清霄顯然誤會了她有些狂熱的眼神，清寒無波的目光隻在她身上略作停留，就移向了旁邊的席洲月。
席洲月這時忍不住“咦”了一聲。
不過，她注意到的是別的事情。
這件事情，甚至比雪衣墨發的晏清霄更吸引她。
席洲月和蕭鏡麵麵相覷。
她們此時，居然穿著同樣款式的衣衫。
多寶樓的九天雲霞衫。
二人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反應卻不一樣。
蕭鏡從小對自己的美貌就心中有數，落落大方，甚至麵上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似乎隻是單純覺得撞衫這件事有些好笑。
這嬌憨的笑容落在席洲月眼中，卻十分刺眼。
她微微張口，呆呆注視著對麵如同九天仙女一樣的蕭鏡。
晨間清風徐來，蕭鏡淩波微步，羅襪生塵，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九天雲霞衫穿在蕭鏡身上，生出萬種風情。
而自己呢？
沒有那樣的容貌，卻偏偏和人家穿了同樣的衣衫，活生生一個東施效顰的鄉野丫頭。
席洲月不由得臉熱了幾分，尷尬地低著頭，覺得身上的衣衫重若萬鈞。
晏清霄瞟了瞟撞衫的兩個人，抿了抿唇，不打算說什麼。
這畢竟是女兒家之間的事情，他並不關心。
一時間，四人之間氣氛微妙。
這地方不大，君夜合自然把幾人反應收歸眼底。
她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對著席洲月說道：“你那麼扭扭捏捏做什麼？”
席洲月正兀自難為情，冷不防被問到，猶豫地看了一眼蕭鏡，如實回答：
“對麵的人穿得比我好看。”
若說席洲月的優點，那就是誠實。
她從不對自己的欲望說謊，也不會欺騙自己的情感。
這是君夜合很欣賞她的一點。
君夜合抬眸看了一眼蕭鏡，像是在欣賞漂亮的人偶：“她確實好看。長成這樣的美人，想必是十大仙門的弟子，從小錦衣玉食，自然養得美。你從前可曾享受過她那樣的日子？”
二人說話毫不避諱，聲音卻不大不小，倒讓對麵無處發作。
席洲月呆了一瞬，搖了搖頭：“當然沒有。海上這麼凶險，我光是養活自己就費盡全力了。”
君夜合循循善誘：“不錯。你是不辭辛勞，九死一生，才從深淵爬到平地。她卻是養尊處優，空中樓閣，起點就比你高。”
說到這裏，她想起，自己和晏清霄，又何嚐不是如此？
她眼神溫和，接著說道：“你們家世背景迥然不同，最後穿上了同樣的衣衫。我倒要問問，你哪裏不如她了？”
席洲月聽了這番話，眼中漸漸有了光彩。
她逐漸地穩住心神，不再拘謹：“嗯嗯，我懂了，她好看，但是我也不差。”
蕭鏡聽了，脾氣極好，並不生氣。這也是她出身仙家名門的涵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