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中頂層食堂配置了更衣室和洗浴室。
虞知渺被謝羨知弄得一身狼狽，依照她的個性，是一定要把全身搓洗幹淨，再換一身幹淨衣服的。
在虞知渺眼裏，除了她自己，什麼都很髒。
謝羨知好歹也跟在虞知渺身後許多年，是了解虞知渺在什麼時候需要什麼的。他半擁著少女，帶她來到了洗浴室門前，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紳士禮。
“大小姐，請。”
人模狗樣。
虞知渺冷眼看他，一聲不吭順著他手臂指向往裏走。
經過謝羨知時，素色的皮鞋踩上他的腳，少女神色不變，如踩過一團垃圾一般毫不在意。
纖細身影晃進洗浴室，重重合上門，好在黎中的建材用料都是頂好的，門再厚重也是靜音材質。虞知渺這般大力摔門，也隻留下一聲沙沙的悶響。
“脾氣還是那麼大啊…”謝羨知笑著搖搖頭，背靠著牆半蹲下來，像忠實的守衛。
他的手指撫上鞋麵被虞知渺踩過的地方，那裏留下了半截小小圓圓的皮鞋鞋印。
“好可愛。”
他果斷把那隻鞋脫下來，對路過的校工招手，“給我找個密封袋，再去我櫃子重新給我拿一雙鞋過來，密碼是虞知渺全拚…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是，謝少爺。”校工低下頭匆匆走了。
謝羨知習慣了旁人對他畏縮，也不在乎，把鞋舉起來對著光仔細觀察那鞋印，半晌，撞了邪一般笑起來。
“怎麼看都很親密啊…該死…得把這隻鞋放展櫃裏。”
謝羨知房間，有一麵牆鋪滿了一格一格的透明展櫃，防彈抗震材質。為了製作這個，他用空了三個月的零花錢。
不過展櫃裏麵並不是什麼稀世珍藏，而是他從小到大從虞知渺那裏撿來的“垃圾”。
斷成兩截的發卡，用過的舊水杯，甚至是一盒已經過了保質期的牛奶——虞知渺見他沒吃早飯順手丟給他的，但他放到過期都沒舍得喝。
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呢…
謝羨知剛陷入回憶沒多久，褲子口袋裏，手機貼著他的大腿震動不止，把他拉回現實。
“哪個沒眼色的。”謝羨知沉著臉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神情更添厭煩。
手指按上接聽，手機放去了耳邊。
“父親。”
“謝羨知，想造反嗎？”謝晉一貫沉穩的聲音都帶了三分火氣，他壓著情緒與謝羨知講道理，“你長大了，我不會幹涉你做事，你就算殺人我都會幫你處理…但是晏之桁，你不能動他。”
謝羨知沉默幾秒，“父親怎麼知道的？”
“虞知渺跟我說，你在打他男朋友。她說的是真的嗎，她真的攀上了晏家？”
“男朋友…”謝羨知手心用力，把手機捏得咯吱咯吱響，他似不覺得疼一般，聲音平穩，“他也配嗎？”
謝羨知話中的“他”被謝晉誤以為是“她”，謝晉欣慰點頭，“你看清虞知渺的真麵目就好，從前就算了，以後別再受她迷惑了。她母親已經沒有翻身的可能了，我們謝家得明確立場，不然以後要被人做文章的，知道嗎？”
“我的立場一直很明確，父親。”謝羨知扯出一個不帶感情的笑，虎牙抵住下唇磨了磨。
謝晉又囑咐了些讓他在學校謹言慎行遠離虞知渺之類的話，就把電話掛了。謝羨知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手指按一下電源鍵，虞知渺照片屏保重新亮起來。
這張照片是他去年偷拍到的，正在吃蛋糕的虞知渺，他的大小姐隨便一拍都漂亮的不得了。
“我的立場一直和你明確的不同啊，父親。”謝羨知手指在屏幕上摸了摸，歎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