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_三(1 / 3)

晚上,黑虎一個人在屋裏焦躁不安的來回走著,同時用拳頭砸著太陽穴。

張春草一手拎著一壺酒,一手拿著兩個扣在一起的飯碗,樂嗬嗬的進屋,把酒和飯碗放在炕上,趕緊過來扶住黑虎,關切的問:“黑虎哥,你怎麼啦?是不是頭疼?”

黑虎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哎!不是,我心煩。”

張春草一反過去那風風火火的常態,低著頭,滿臉羞澀,扭扭捏捏的走過來,用手摸著黑虎胸口:“黑虎哥,是不是我把你打壞啦?黑虎哥,我是看著任叔叔被日本鬼子折磨救不出來也是心裏急才跟你發火,你要心裏有氣就打我一頓,千萬別憋在心裏,要是憋出病來,我,我……”

黑虎推開張春草的手,又搖搖頭:“不,不是因為你。唉!眼看著任叔叔救不出來,不光你們心裏難受,我心裏更難受!”

張春草突然摟住黑虎,把臉貼在他的臉上:“黑虎哥,我知道,我都知道。黑虎哥,任叔叔對你,比咱們少年班哪個都親!別的不說,就說郭叔叔要調走,你領著我們私自下山去找他,本來已違反了紀律,可任叔叔不但沒責怪你,還跟咱們一起喝酒對詩。還有那次,你為了找秋香,一個人偷著下山,等你回來,任叔叔要蹲你禁閉,是我們大夥纏著任叔叔才不讓你蹲,你自己非要蹲,山花來了,聽說你蹲禁閉,竟用槍指著任叔叔的腦袋要人,事後任叔叔都沒說啥。人家任叔叔大小也是個支隊長,論級別也是個將軍,一個將軍,讓部下用槍指著腦袋一聲不吭,古今中外恐怕都找不出幾個!還有……”

黑虎煩躁的用手捂住兩個耳朵,同時躲著腳:“別說啦,別說啦,你快別說啦!”

張春草挎住黑虎的胳膊,故作媚態:“好啦好啦,不說不說!國強嬸家殺年豬,找我去吃豬肉,我特意給你要點豬肝讓你喝酒。來,黑虎哥,我陪你喝。人都說一醉解千愁,咱們就來個一醉方休!”

黑虎不知從哪來的火,身子一扭甩開張春草:“我不喝,火燒眉毛,哪有心思喝酒!”

張春草又拉住黑虎,撒著嬌說:“黑虎哥,這幾天你遇到不少麻煩事,人都瘦了,少喝兩盅,補補身子。”

黑虎又把張春草推到一邊,擺著手說:“去去去,別來煩我!”

張春草站在門口抹起了眼淚,邊哭邊偷眼看著黑虎:“人家好心,知道你心裏難受,才……”

黑虎趕緊過來,替張春草擦眼淚:“好好好,別哭啦別哭啦,我不對我不對!來來來,咱們喝酒,喝酒。”

張春草這才破涕為笑,放上炕桌,擺上酒菜,黑虎坐在炕裏,張春草坐在炕沿邊,兩個人推杯換盞,喝起酒來。張春草沒喝幾口,隻是一個勁的給黑虎倒酒,工夫不大,就把黑虎灌醉,身子往後一倒就打起了呼嚕。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晨醒來,從炕上爬起揉揉眼睛,坐起來,伸伸胳膊抻抻腿:“哎呀,昨晚喝多啦!”等他穿好衣服,下了地,衝著屋外喊:“通信員,快來!”

通信員應聲進屋,嘴裏不住地說著:“來啦來啦,班長,啥事?”

黑虎正貓腰穿鞋,衝著通信員一揮手:“去,叫張春草來!”

看通信員站著沒動,黑虎又說一句:“你沒聽著哇?快去呀,站著幹啥?”

通信員低下頭,喃喃著:“張,張春草,張,張春草她,她……”

黑虎預感到出了什麼事,鞋帶都沒係完,急的起身揪住通信員脖領:“春草她,她怎麼啦?”

通信員用眼角瞥了黑虎一眼,低聲說:“她,她帶著戰士早,早就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