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葉喜歡盯著人的眼睛看。
因為看一個人的眼睛，好像是可以猜出來，他想說什麼的。
那時候，她最喜歡上老張的課，因為老張的眼睛裏有故事。
他總是笑眯眯的，總是那麼溫柔。總是在學生想放棄的時候，拉他們一把。
隻可惜，上學的時候，班裏數學成績好的太多了。所以裴湘葉估計著老張可能對她沒多大的印象。
但是，見到老張的那一刻，這種想法被打破了。
老張他還記得裴湘葉。
“裴湘葉啊，我對你的印象其實挺深刻的。”
漫步在校園，聽他說這句話，裴湘葉還有些驚訝。
抬眼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
“你不愛說話，我經常注意到你一個人做很多事情，我很佩服你的勇敢。”
裴湘葉張了張嘴，沒說出話，最終笑了一聲，心裏軟成一灘水。
盡管已經畢業這麼久，但是聽到他這麼說，還是覺得很開心。
老張看裴湘葉的神情變化，沒自覺笑出聲。
“你們那一屆啊，是我記得最清楚的，每個人我都記得。”
我沒問他為什麼
我自己猜，大概是因為他教我們的時候，發生了太多事
以至於他想忘也忘不掉吧。
老張也笑著看我，他雖然笑著。但我卻覺得他從見到我時，有些悲傷。
我和老張坐在長椅上閑聊，我記得那時候考差了成績，他開導我，我們倆也是這麼坐著。
老張看了看我，隨後說
“他現在，也和你一樣大了吧。”
我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
“誰？”
老張扭過頭
“林陽。”
這麼多年沒人提起過的名字，就這麼被他提起，我愣住了。
林陽，我的初戀。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他一米八，愛笑，皮膚很白。他集結了一些我沒有的優點，所以，我喜歡上了他。
那個時候我們是同班同學，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穿過人群，看向他。
他不喜歡穿校服，不論冬天還是夏天，都穿著自己衣服。
他身材很好，所以不論穿什麼，都很好看。
隻是心動的時間不合適，十四歲那年喜歡他。一直到十七歲，我才敢告訴他。
隻是後來，他死在了我麵前。
氣氛僵硬下來，我低著頭不說話
“那一屆，畢業了426個學生，除了今天的你，沒有一個人回來過。”
我看著他，他的眼裏滿是不舍。
“大家都在怪我，怪我不是一個好老師。”
我依然沒說話，隻是看著他
“這麼多年，我看著那扇窗戶，腦海裏都是他跳下去的畫麵。”
老張越說越委屈，到最後，他問我，為什麼肯回來看看他？
我不知道為什麼400多個人，隻回來了我自己。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你給我的影響太大了，我怎麼會不肯回來看你呢？”
老張看著我，眼淚從他眼眶掉落
我知道他在哭，我不看他，因為我怕看見他的淚，自己也會忍不住。
林陽十七歲那年，救了一個被霸淩的女孩子。
從此噩夢便纏上了他。
林陽喜歡體育，他告訴我，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考上北京體育學院。
然後參加奧運會，為國家得獎。
但他們生生把林陽的腿踹骨折了。那一年，林陽的膝蓋落下了永久性的傷。
他不能再繼續練體育了。
他每天都坐在教室裏，但我知道，他的靈魂，早就被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