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箭雨,交織成了一片光網,將江岸上空的天際都遮蔽。
一艘艘的車船,如水中的狂鯊一般,迎著箭雨疾衝。
數層甲板上,盾手們構建了層層魚鱗盾,掩護著身後的弓弩手們向江岸上的吳人陣地放箭。
岸上的黃蓋往來奔馳,指揮著士卒們不惜氣力的不斷放箭。
除了弓弩手之外,吳人還在岸邊布署了投石車等重型遠程武器,那一枚枚石彈墜入水中,激起的滔天巨浪,將附近戰船上的顏軍將士盡皆打濕。
飛蝗般的箭矢,還有那呼嘯而來的投石機,構成了一道集密的火力網。
在此防禦之下,不斷的有顏軍將士中箭倒斃,不斷有石彈擊中戰船,成片成片的將士卒們墜入水中。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卻很快被淹沒在滔天的水聲中。
岸上的吳人日子也不好過,顏軍戰船上反射出來的箭矢同樣密集,布署在水道外側的吳卒不斷的中箭落水,鮮血將沿岸一線染上了一層赤紅。
吳人的抵抗不可謂不頑強,隻是,人數和戰鬥力上的劣勢,卻使吳人雖使出渾身懈數,卻無數阻擋顏軍的推進。
守備主營的七千多士卒,其中有近三千乃是從後方調來的新兵,這些隻跟山越人小打小鬧過的士卒,何曾見識過此等慘烈的場麵,精神上已是輸了一籌。
而甘寧所率的,卻乃顏軍百戰精銳,放眼整個長江,誰人能敵。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迎著漫天的箭雨,當先的十餘艘車船,終於成功的衝至敵營。
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疾衝的戰艦借著衝勢,一舉將水門的木柵撞爛,借著未消的衝勢,徑直衝入了水道。
戰船之上,早就按捺不住的顏軍步卒,未等戰船停穩,便是一窩蜂的從船上跳向棧橋,手中的戰刀無情的斬向那些慌亂的吳卒。
弓箭手已無用,近身的肉搏開始。
岸邊往來指揮的黃蓋,眼看著敵艦還是突入了水營,不禁神色大變。
未及多想,黃蓋縱馬舞刀,率領著他的數百親兵隊,便是殺向了棧橋方向。
此時,越來越多的戰艦撞入水道,數不清的顏軍將士,如出籠的猛虎一般,殺上岸邊。
仗著人數上的優勢,中央處的幾條棧橋上,顏軍洶洶如潮,逼迫著驚慌的吳卒步步後退,一直從棧橋退上了江岸。
一旦讓顏軍上岸,從中央突入水營腹地,整個岸防就會土崩瓦解。
吳軍的守勢,已是危在旦昔。
“不許退,退後者斬——”
怒吼聲中,黃蓋縱馬舞刀殺至,手起刀落,先將數名倒退的吳卒斬殺。
這血腥的威懾之下,退勢終於被壓製住,吳卒們隻能鼓起勇氣,又向幾乎要衝上岸來的顏軍壓了上去。
黃蓋刀鋒四掃,更是瘋狂的收割著人頭,率領著吳軍壓住了陣腳,生生的將顏軍又逼回到了棧橋。
顏軍的人數雖多,但因棧橋狹窄,無法展開,反而無法發揮人數的優勢,被吳軍堵在了棧橋上。
步軍頑抗的同時,退至岸上的吳軍弓弩手,也已按定了身形,開始向著棧橋上擁擠的顏良軍士卒放箭。
慘叫聲,喝罵聲,吼叫聲響成一片,被堵在棧橋上的顏軍,隻能任由吳軍箭射,反而是陷入了被動。
此時,甘寧的旗艦也已衝入了水道,一眼就看到了己家不利的局勢。
“都他娘的是一根筋,非得走棧橋嗎,給老子換走舸,直接衝上岸灘!”
大罵聲中,甘寧手提雙戟,一躍跳上了船側所縛的走舸,身後的士卒也爭先恐後的跳上。
甘寧站在走舸前頭,邊用鐵戟撥擋著射來之箭,邊是大喝道:“都他娘的劃起槳來,給老子衝上灘頭——”
“嗬嗬嗬~~”
雄渾的號子聲響起,水手們拚命劃槳,刀盾手們舉著木盾,抵擋著吳人襲來的箭矢。
隨後殺至的顏軍,紛紛的換了走舸,數十艘的走舸,沿著水道徑直向灘頭衝去。
此時吳軍大多數都集在了棧橋一頭,對於顏良忽然間改變的進攻戰術,一時反應未及。
當黃蓋注意到一艘艘衝上岸灘的顏軍走舸時,已是為時已晚。
甘寧所乘的走舸,當先撞上了岸灘,赤著半個膀子的甘寧,手提著雙戟,第一個跳下了走舸,踩著淺灘直向岸上衝去。
幾名吳卒舞刀迎了上來,試圖擋住甘寧的去路,甘寧暴喝一聲,手舞雙戟疾衝而上。
寒光掠過,人影如風
三名吳卒尚未看清甘寧如何出招,每個人的脖子上已多了一道細細的紅線,那紅線迅速的擴張,直至大股大股的鮮血,如泉而湧。
三名吳卒晃了一晃,睜著鬥大的眼珠倒斃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