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戰,已是勢在難免。
當初五萬大軍攻陷湖口,本可趁勢突破吳軍的各處防線,徑直殺奔秣陵而去。
隻可惜,半道上卻殺出了周瑜,在他的龜縮戰術之下,強大的顏良屢攻皖口要塞不下,最終隻能任由將士們勝利的銳氣,一點一點的消彌幹淨。
隻要周瑜一天不主動出戰,顏良就一天無法打開通往三吳的血路。
而如今,龐統的連環離間計下,終於逼到周瑜要不得不主動出戰,如此,正中顏良的下懷。
諸將們雖不知顏良何以會有如此自信,判定周瑜必然會出戰,但他們卻深信,他們偉大的主公,絕對不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多少年來,百戰百戰的驕人戰績,正是顏良可以無視所有的質疑,獨斷專行的資本。
“周瑜這龜孫子若是敢主動出戰,這一次咱們一定殺他個片甲不留,大家夥說是不是!”
老將黃漢升的熱血已沸騰,揮舞著拳頭興奮大喝。
“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他個片甲不留——”
黃忠這般一叫囂,其餘諸將,盡皆齊聲怒嘯。
獵獵的戰意,在這大堂之中熊熊獵燃,凜烈之極的殺意,正瘋狂的流轉。
顏良掃視著興奮好戰的諸將,冷峻的臉龐間,強烈之極的自信,為之如火而燃。
趁著諸將士氣大作之際,顏良當即便做出了新的布署。
湖口方麵,以淩統和呂蒙二將,統兩萬水軍,表麵上營造出防備鬆懈的形勢,暗中卻加倍警覺,隨時偵察皖口吳軍的動向,一旦周瑜大軍出動,立刻報往柴桑。
陸上方麵,黃忠即刻回往長沙,率領一萬餘步卒,由長沙郡向豫章軍方麵暗中運動,一旦戰事開啟,迅速趕往鄱陽與魏延所部七千兵馬會合,從長江南岸向秣陵方向挺進。
江北方麵,張遼率步騎近一萬,由夏口方麵走山道向東,向廬江郡潛進,準備攻擊皖口側後。
而此前退往夏口的車船艦隊,則依然由甘寧統帥,為了防止吳人細作的偵查,從現在起就偽裝成運糧船,分數批向柴桑方麵秘密的聚集。
這一支關鍵的水軍,隻等周瑜傾軍向湖口發動進攻後,便即刻由柴桑順流東下,以迅雷之勢對周瑜的水軍發起攻擊,配合湖口的呂蒙軍,務求將周瑜所率的東吳主力水軍一舉殲滅。
作戰計劃下達,諸將各自散去,即刻趕往自己的崗位,隻等柴桑的顏良一聲號令,便依計行事。
而顏良本人,為了麻痹周瑜,則繼續保持跟周瑜的書信往來,以顯示自己尚未窺到周瑜的圖謀,仍還沉浸在離間計的實施當中。
諸事已畢,眾文武散盡,已然是夜幕將近。
原本熱鬧的大堂,此時方才恢複了安靜。
顏良輕咳了幾聲,腳步聲響起,一直居於偏堂的龐統,方才轉入正堂。
“士元先生,本將方才的安排,你可有什麼看法?”顏良笑問道。
龐統捋須道:“人言將軍用兵如神,適才聽將軍的一番用兵,諸將各用其長,兵馬分派的恰到好處,果然是名不虛傳,龐某佩服佩服。”
和龐統接觸了多日,顏良對這個奇貌不揚,甚至說性格還有些怪誕的天才謀士,也算是頗為了解。
顏良知道,此人眼界甚高,放眼天下都沒幾人能入他法眼,他能對顏良說一聲佩服,自然不會是拍馬屁。
顏良很受用,聽著很爽。
“士元先生,本將有件事一直相問,先生為何要如此幫我?”
顏良知道龐統有投效之心,但這些天來,龐統一直是以客人的身份為自己出謀劃策,從未曾提到半個投效的字。
時值今日,連環離間計將成,顏良自要探探他的心思。
龐統捋須短須,淡淡道:“龐某若不顯露些手段,幫將軍打開通往秣陵的坦途,將來將軍以龐某為謀主,將軍麾下那些豪傑之士,又豈會心服口服。”
龐統的這番回答,當真是讓顏良大感意外。
如顏良希望的那樣,龐統確實表露了願意為自己效力的意思,但他卻絲毫不謙虛,一開口就直截了當的要當顏良的謀主。
謀主啊,那可是諸侯手下,最擅長軍謀戰略的第一謀士。
一方諸侯手下,傑出的謀士可能有一大堆,但能當謀主之人,卻唯有一人。
龐統的這份自信,當真是堪比顏良。
不過,顏良卻喜歡龐統的自信,喜歡龐統的狂。
隻遲怔了一下,顏良放聲大笑起來,笑的是何等的豪情萬丈。
忽然之間,顏良感覺自己仿佛是撞見了知己一般。
“本將麾下不乏狂妄之士,唯有士元才領悟了狂的真諦,看來你和本將一樣,都是個狂人,很好,咱們兩狂攜手,何愁霸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