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明明看到有漫天的塵霧揚起,若非是顏良的大軍趕到,還能是什麼。
但現如今,斥候卻為何回報,說是壓根就沒看到顏良的援軍。
諸將議論紛紛,一時間都陷入了匪夷所思中。
這時,郭嘉卻歎道:“看來我們都中了顏良的計策,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援軍,那漫天的塵埃,多半隻是以騎兵往來奔馳,營造出來的假象而已。”
郭嘉一席感歎,道出了真相。
諸將這才猛然驚醒,一個個驚奇之餘,更是懊惱不已,皆為自己中了顏良計策而悔恨。
而一直沉默的曹操,這是也終於睜開了眼睛,那般沉寂的表情,仿佛斥候的回報,早在他意料之中。
其實,郭嘉所說之詞,曹操早先下令停止前進時,就已經幡然醒悟。
倘若顏良當真有大批的援軍來到,以顏良的用兵之能,又如何能不趁勢來掩殺,而如今身後卻無半點追兵的跡象,這本身就已十分可疑。
再者,顏良的步軍又沒長翅膀,如何能這麼快就趕到此間。
諸般種種疑點,細細一想,很快就讓曹操意識到自己中了顏良的疑兵之計,而今他停下兵馬來,就是想映證自己的推測是否屬實。
事實卻如所料的那樣殘酷,自問最善於製造疑兵的曹操,如今卻反被顏良狠狠的耍了一回。
此刻,曹操的心境,就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一樣,他的心靈,他的尊嚴都被顏良深深的傷害。
曹營諸將,盡皆默然下來,鬥誌與士氣,這時已降至了低穀。
黃昏的寒風吹撫著那一張張黯然的臉,一片的沉寂。
“哈哈~~哈哈~~”
忽如其來的狂笑聲,打破了沉寂,那笑聲中,更是充滿了不屑與自信。
大笑之人,正是他們的丞相。
眾人神色一怔,不禁皆是麵露奇色,便想他們一眾英傑,被顏良這個袁家叛將如此戲耍,怎的自家丞相卻跟沒事似的,竟然還笑得出口。
“不知丞相所笑何事?”郭嘉奇道。
一雙雙茫然眼睛注視下,曹操漸收了狂笑,捋須短須,卻是一臉的不屑。
“本相所笑的,正是顏良的有勇無謀。”曹操不以為然道。
眾人又是一愣,皆想顏良不但救出了文醜,破了他們精心布下的伏擊之計,而且還巧施疑兵,赫退了他們數萬雄兵,此明明有勇有謀,丞相卻如何能說顏良是有勇無謀。
眾人驚異的目光中,曹操卻冷笑道:“我若是顏良的話,便會別遣一支兵馬,迂回到我軍撤退的路上,趁著我眾軍心疑之際,前後夾擊,介時就算沒有援軍到,憑著數千騎兵,也足可重傷我軍。眼下看來,顏良的用兵之能,也不過如此。”
聽得曹操這一席話,諸將不禁暗吸了涼氣,皆想丞相所言極是,若顏良果真如此的話,那今時他們豈非已大敗而歸。
念及於此,眾將對顏良的恐懼便削減了幾分,低落的情緒也稍稍回漲。
旁邊郭嘉眼眸一亮,忙也道:“丞相所言甚是,顏良雖然狡詐,終究也隻會耍些小伎量而已,如今我們伏擊雖未成功,但三軍將士也並無多少損傷,隻消重整旗鼓,揮軍再戰,何愁不破顏良。”
別人看不出曹操用意,郭嘉聰明絕頂,卻知曹操那一番話,仍是故意要貶低顏良,以鼓舞激勵將士們的士氣。
體會到了曹操的用意,郭嘉便忙也出言附合,幫著曹操鼓舞士氣。
聽得郭嘉這一番話,諸將的士氣旋即被鼓舞了起來,原本沉寂的氣氛,很快就又高漲如火。
許褚頭一個大叫道:“褚原為丞相死殺,不殺顏良,誓不罷休——”
“不殺顏良,誓不罷休——”
“不殺顏良,誓不罷休——”
許褚這麼一叫嚷,其餘曹營諸將盡皆熱血沸騰,紛紛應聲怒吼起來。
一時間,隆隆的喊殺聲衝天而起,獵獵如火的戰意,再度在曹軍間燃燒起來。
曹操的嘴角,悄然掠起一絲詭笑,便是欣然叫道:“諸將既有鬥誌,本相甚是欣慰,很好,咱們就且歸順陽休整,來日再與顏良狗賊決一死戰。”
曹操轉身勒馬,昂首向著順陽城方向而去。
數萬曹軍再度開拔,這一次他們不再是默默行軍,而是個個激蕩,嘴裏皆是念叨著複仇雪恨。
行進之間,曹操悄然回望了東麵一眼,暗暗咬牙道:“顏良,是你把我曹操激怒了,接下來,就讓你見識見識我曹孟德真正的用兵之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