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阿好一行終於取得新過所,向著太尉陶侃駐地巴陵郡而去。
已是四月暮春,風和日暖。阡陌之間,五六個采桑女正忙碌著,暖暖的春風帶著笑鬧聲,裹挾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迎麵撲來,阿好隻覺神清氣爽,這一月有餘,從未有般日子。
“真是好天氣!”阿好不覺伸了伸懶腰,掀了掀簾子,問道,“阿丘,還有多時會到?”
“郎君,不過半日就到巴陵郡了。”
阿好喜滋滋放下車簾,正琢磨見到了荀灌後,該如何勸她回建安,教她武藝,如果荀灌嫌她誠意不夠,她是否要真學那百年前的蜀主劉備三顧茅廬。
“籲——”不過須臾,阿丘卻勒住馬韁,馬車停滯不前。
“阿丘,何事?”壽華有些不安。
“郎君,前麵似是流民殘鬥,擋住了去路。”正疑惑間,阿丘轉頭來報。
這如何是好?
近前,怕身陷是非。這一路上,除了遇見韓嫵,阿好看到流民總是繞道而行,非她心狠,隻是連年戰亂,流民眾多,嬤嬤再三叮嚀如若露財施舍,恐惹禍上身,再加之,一行幾人中,唯阿丘有些武力,怕事出之時也是寡不敵眾,阿好就一路秉持少節外生枝的原則,大多情況下雖是惻隱不忍,但都避過,竟也算平安到了巴陵。
可如今巴陵便在眼前,卻橫生枝節,隻在這路中等待,怕是頃刻流民還是會纏鬥到此處,退回昨日驛舍,這來來去去又得再花費多少時辰啊。
這好歹是大晉長公主啊,怎的如此憋屈?大不了上前遣散了,便可入城,再發生何事,巴陵郡就在眼前,隻管喚來那太尉應該也能事了。
“阿丘,隻管駕車前行。”
這一回,壽華也沒有再勸。
眼見著越來越那群流民越來越近,阿丘正欲高聲喝止。“咯噔”一聲,馬車似被什麼拖住。
韓嫵往車外一探,“郎君,馬車被一帶刀之人扯住,似要上得車來。”
壽華聽聞之後,一把護住阿好,可默待片刻,馬車上仍無動靜。
馬車外依舊嘈雜,依稀聽到:
“你有寶刀又如何,不舍得砍人,不如給我們。”
“來了一輛馬車正好,這定是大富大貴之人,我們一起劫。”
阿好正才看清車外情形,原是一個受傷的士兵一手舉著寶刀朝著流民揮舞,一手想扯住車轓上得車來,可那流民似是看出那士兵傷得不輕,又或者是看出那士兵並不想傷他們性命,竟絲毫不怕,隻管迎著刀刃上前。
“郎君,速讓阿丘策馬奔去,恐還能逃離開去。”壽華道。
而一直悄悄留意著馬車外的韓嫵,忽的驚道:“郎君,那傷兵好似荀夫人,我曾隨阿母送阿父回營時遠遠見過。”
“阿丘,救人。”馬車內的阿好果斷出聲。
“唉,郎君……”壽華本還想說些什麼,但阿丘一得令,就已殺入人群中。
馬車上阿好看得阿丘逼退了近前的幾個流民,尋了空,忙於韓嫵合力將那受傷士兵拉上車來。
不曾想阿丘砍傷幾人之後,畢竟寡不敵眾,幾個回合之後,分身乏術,馬車竟被越來越多的流民撕扯著,此時駕車的壽華也被流民拉扯下跌下車去。
阿好立即探出身去,想要拉住壽華,卻聽得壽華喊道:“郎君莫管老奴,快快前行,進的城去。”
“嬤嬤,快抓住我的手。”
可說話間,卻又有流民扯住馬韁,一時間,阿好眾人進退維艱。怔愣間,已有流民爬上車來。阿好情急之下,用力一踩,那流民竟真的跌下車去。阿好正得意間,卻見另一側又一流民攀將上來,抓住了坐在車駕上欲再次駕起馬車的韓嫵,韓嫵雖是使巧勁避過,但那流民卻奪過車駕,刹那間又有兩三個流民欲爬上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