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好了,羽林軍將鳳棲殿圍起來了,想跑的婢子和隨從都被殺了!”
殿內正在飲茶的頭戴鳳冠衣著華貴女人手一頓,茶水堪堪穩住。
她麵容昳麗,一雙狐狸眼似乎能勾人心魄,眼尾細長,讓她看誰都帶著些蔑視,高挺的鼻梁,圓潤的鼻頭和櫻桃般的嘴唇卻讓她有閨閣女子的嬌蠻,在她巴掌大的臉上一點都不突兀,反而更顯貌美。
大紅色的鳳袍做工精致,金絲纏繞的鳳冠上有對稱的兩束步搖垂下,女人的氣勢很強,是來自上位者的威嚴,足以撐起滿身的富貴。
她身旁另一個年紀稍大不少的婢子立馬護在女人身側,大有要殺你先殺我的架勢。
“銀竹姨,筠兒是不是去陛下那裏還沒回來?”
女人像是想起什麼,猛的站起來,滾燙的茶水灑了她一手,她也隻是微微蹙眉。
銀竹還未回話就瞧見窗外人影聳動,怕是來了不少人,長明燈也一晃一晃的,令人更加心燥。
銀竹連忙用手帕給女人包裹手背:“說起來也是,公主清晨去請安的,這都夜深了還沒回來。”
林綏之反握住銀竹的手,沉默了幾秒道:“銀竹姨,我有個不好的念頭……”
話還沒說完剛剛來報信的婢子被破窗而入的羽箭刺入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落在了蘇繡蝴蝶戲花圖的屏風上。
尖叫聲在鳳棲殿裏此起彼伏。
這時的林綏之卻格外冷靜,她目視著殿內的大門,哪怕羽箭破窗,身旁掠過,也是一臉的淡然。
銀竹擋在林綏之身前,林綏之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擋在我前麵,陛下是來要我命的。鳳棲殿的,一個也逃不了。”
銀竹不可置信的看向林綏之:“娘娘,你是他的妻,是大臨的皇後,陛下當真會下這個手嗎?”
林綏之閉上眼睛,腦海裏已經勾出今夜動亂的原因,解釋道:“還記得前不久的邊境動亂嗎?是父親出兵鎮壓的。父親近年來聲名鵲起,比當年的陛下更甚。你說陛下會允許一個護國公有皇後女兒為依仗,又有數十萬軍士在手嗎?”
銀竹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知道林綏之為了陛下做了多少事情,不禁哽咽道:“你為他籌謀劃策,生兒育女,最終就換來了這個下場嗎?”
林綏之睜開眼睛,眼睛多了幾分清明:“這個理由當然不夠,若是他還看上了鄰國的疆土呢?——鄰國根本不敢與我們開戰,一國之後對鄰國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估計一個月前陛下就已經在籌劃今天的事情了,和親的前提就是我要死。”
鄰國人口稀少,卻兵強馬壯,騎兵更是驍勇善戰。大臨能打贏這場戰,但是也會元氣大傷,甚至有被其他國家蠶食吞並的可能。
從古至今皇後之位也是鞏固兩國友好邦交的重要樞紐。大臨後宮嬪妃不多,林綏之內能打理宮務,外能輔佐政務,是民間美談,鄰國也想在和親的同時,斬斷大臨的一隻翅膀。正是因為如此,貴妃的位置太輕,就算是皇貴妃也無法讓鄰國滿意,唯有皇後之位。
銀竹緊緊握住林綏之的手,忍不住落下淚來:“一個月前正好是鄰國來使者送貢品。陛下他,好重的心思!可是綏之,他怎麼能這樣對你?年少夫妻,多年的情分,他竟然都不要。”
林綏之沒有說話,而是平靜的注視著自己的殿門被羽林軍撞開,他們並不來抓她,而是排成兩列,像是等林綏之出去。
“綏之,別去……”銀竹剛說完話自己的胸口就被羽箭刺穿。
林綏之接住銀竹的身子,兩個人一起倒在地上,林綏之跪著抱住她,說話已有了哭腔:“對不起銀竹姨,是我害了你。”
銀竹口中大量的鮮血湧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口型像是在說:綏之快跑。
林綏之不想跑,也跑不了,注定她今天是要死在這裏的,誰都逃不掉。
她將銀竹放置好,自己走出殿門。
立春的夜裏,皇後的鳳棲殿裏被羽林軍包圍,羽林軍都是皇帝的心腹。
在羽林軍團團圍住的中間有一個女人。
女人穿著正紅色的鳳袍,五彩的鳳凰勾勒著金線,珠釵玉環無不奪目璀璨。一雙勾人的狐狸眼沒有太多的波動,紅唇微抿。
火光之中殿前依稀可見流淌的鮮血以及宮人婢女的屍體。
可以說這座華麗宮殿除了皇帝帶來的人,隻剩下了她。
林綏之眸色冰冷的看向不過半寸外的黃袍男人,薄唇輕言:“難怪今日筠兒去你那裏就沒再回來了,想來是多天來的精心謀劃,隻為了這一刻吧。”
林綏之用帶了些許猩紅的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痕,從女人身上流露出的悲傷瞬間收回,唯有冰冷的難以靠近的氣息。
宗珩玧眼神複雜的望著她:“綏之,你知道的,我必須這麼做。”
林綏之怎麼會不知道,他們的感情自始至終都是宗珩玧一手促成的,掌控權永遠都在他手上。林綏之像隻飛蛾,奮不顧身投入名為宗珩玧的火海。
宗珩玧在前朝鐵血手腕,林綏之在後宮勾心鬥角,汙蔑陷害要人性命,前朝後宮本為一體,後宮形勢影響著前朝,她做這一切隻是為了宗珩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