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我會在某一時刻暴露,畢竟我所做的說是潛入,卻是把自己放在明麵上,用招搖的方式吸引著暗地裏的那些觀察者。
在我看見人王之女於我麵前現身的那一刹,在我腦海裏把我所知的一切串聯在一起的電光石火,我的言行早就被長達數月地記錄,我的背景也在被不知多少人調查分析著。
身為魔王的我能在一瞬間做到的事,人類可能需要付出數以倍計的努力,但這從來不是我會輕視人類的理由。
而前些日子我會遇見人王之女,也絕對不是巧合,那或許正是他們敲下定音錘的節點。
麵對情緒看似平穩,態度卻咄咄逼人的人王之女,我穩坐於座席之內,靠著椅背沒有任何表示。
“覺得這是一出戲劇嗎,偽裝者。這裏的確是劇院,但我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人王之女的語氣冷下來,同時眾多衛兵和聖職者湧入會場,讓原本還在議論的不知情人士都被嚇得閉上了嘴。
我身邊的這些人,不出意外,果然是為了控製我而安排的。他們各個身上都泛著白色聖光,看著像長了白毛的豆腐一樣惡心。
“看來我的‘把戲’沒有嚇到你,也好,那我就跟你多聊幾句——關於,我個人的有趣推測。”人王之女昂起下巴,雙臂在胸前交疊,手腕上的珠串如她兩顆閃著自得之色的眼瞳一樣熠熠生輝,“對於你的身份,我已經讓人調查得很清楚了——魔族,膽敢混進這種地方,不知道是該欣賞你的勇氣,還是稱呼你為不識好歹的瘋子。”
人王之女的話讓會場中不明真相的群眾開始騷動,有些人已經從位置上跳起,叫嚷著想要衝出會場。但無一例外,他們都被環繞在會場內的衛兵控製住,被迫成為這場“劇目”的觀眾。
她還挺自信,覺得我真是甕中之鱉了。
“——但,我知道得可不止如此。”人王之女拔高了音量,壓過那些嘈雜喧鬧,“你可以適當地反省一下,不要為了耍帥隨意展示你那些戲法。如果不是見過你以假亂真的變形魔法,我還真不會如此快速地聯想到另一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混入勇者小隊假冒聖職者治療師的狂徒。”
場內又是一陣喧囂,有些人好像真把人王之女當相聲表演藝術家,居然一唱一和起來了。
“你以為我會看走眼嗎,無論你從多少人類身上偷來多少副皮囊,你那雙惡魔一樣令人厭惡的眼神也沒有任何改變。”
嘖嘖,真是好大的惡意。可算找到一個看似能壓我一頭的機會了,瞧給她激動的,居然叭叭了這麼多。
“……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終於覺得對著空氣單方麵挑釁有些無趣,人王之女的臉色難看得像東北的凍梨,“給我拿下他!”
衛兵們一擁而上,把我周圍十米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卻也沒個人敢對我真正出手。我從頭到尾都從容不迫的態度,此時發揮出了空城計的效果,給這些人造成了大量精神壓力。
僵持了片刻,一個火球從人堆裏朝著我射來。我動也不動,身周迅速凝結起的寒霜與高溫對撞在一起,升華出的水蒸氣模糊了彼此的視線。我依舊沒有任何動搖,反倒讓衛兵們更加畏手畏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