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因為爸爸要把我養的狗送人,我和他大吵了一架跑出來了。出門前我們都說了尖酸刻薄的話給對方,我們果然是親父女,在氣人這方麵各領風騷。我蔫蔫地蹲在路邊,也不知道蹲了多久。出來時手機也沒帶,摸了摸口袋,還好有幾百塊錢。這時候也不可能灰溜溜地回家去拿錢、拿卡,做好舒舒服服離家出走的架勢吧,早知道就提前把狗狗帶出家來了。去哪兒好呢?
已不能回家了。爸爸應該已走了。可是,阿姨一定會很生我氣。真的不想再聽任何嘮叨。找了個超市給祖打電話,這下看來真得同居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兒,我是路癡,隻是在電話裏說道:“我無處可去,你要不要收留我一下?”
祖聽上去擔心壞了。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哪兒,夜色漸深,他問了我附近一些標誌性建築物,讓我別動也叮囑我不要去問偶爾路過的陌生人,等著他來找我。
“事就是這樣,因為我爸爸回國,說要扔了墨墨,所以我又一次因為墨墨離家出走了。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顧。”
祖接到我時已是23:30了。我不想多聊,沒個正經搪塞了他幾句。他倒也沒有刨根究底,領著我便回了家。前一晚我傷心壞了,失魂落魄地跟著他回了家。祖好笑又無奈地看著我大咧咧地像在自己家一樣,摸到廚房倒水。煞有介事咕嚕咕嚕幾下吐掉,妝都懶得卸,然後回他房間,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迷迷糊糊去洗漱,一開門就在客廳看見了他爸媽。對,那是我跟他爸媽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我頭發亂糟糟的,頂著倆糊掉的大煙熏眼妝,除唇釘眉環,左臉還刺了隻蠍子,我那時從不在意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隻是覺得像個瘋子才好,沒人騷擾。手指頭上也是亂七八糟的刺青。大眼瞪小眼。我點了點頭。然後麻利轉身回房,把他叫醒。
“牙刷跟毛巾呢?”我問道。
祖帶著我出來時,他爸媽還在沙發上目瞪口呆。我一點也不緊張,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直覺,他爸爸媽媽是很親切的人,看起來很沒有殺傷力。若我爸的殺傷力為100,那他爸媽給我的感覺大概是-100。雖對方反而好像是被我嚇到了,但,我還是覺得他們很親切的樣子。祖也很淡定。
“爸,媽,這是巫巫。”他說。
我點頭打招呼,說道:“叔叔阿姨好。不好意思呀,這陣子要打擾了。”我禮貌十足。
他爸爸先回過神來,說道:“你好,巫巫,盥洗室有新的洗漱用品,你讓東東帶你去拿。”
我說道:“好的,謝謝叔叔。”
洗完臉出來,大家一起吃早餐。他媽媽還是一愣一愣地看看我,又看看她丿兒子,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臉上的那個,不是貼的嗎?”
我笑嘻嘻回答道:“是紋的喲我很想偷偷瞄一眼祖的表情,想必一定很有趣。可實在又感同身受般替他尷尬,隻好心虛地定格住了視線,強行假裝他不存在。早餐後,他媽媽把他拉到廚房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聲音斷斷續續傳來道,“她是哪兒的,在一起多久了”之類的。
我正欲回房,他爸突然找我攀談起來,問道:“巫巫,你家人呢?”我說在國外。
他問道:“那你一直一個人住?”
“不,有阿姨。最近阿姨請假,剩我一個人,所以來找祖。”
其實我素顏還是比較清秀的,除臉上那隻幼稚突兀的小蠍子。祖的爸爸看上去並沒有討厭我,反而挺好奇。
他問道:“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麼的?平時不回來嗎?”
“他們挺忙的,做醫藥,皮革,房地產,涉獵很廣。”我學著祖的樣子讓自己看上去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