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該有一場雪，送他們一場離別。
次日葉央在溫暖熟悉的被褥裏醒來，她看到門外守著的兩個丫鬟，碧玉和琳琅是從小就伺候著她的，碧玉安靜，琳琅活潑。
“小姐，您醒了”碧玉麻利的準備洗漱。正當準備給她琯發時，琳琅活潑的湊過來，
“小姐，小姐。聽前院說今早小將軍從西境回來了！”葉何氣質謙和，待人溫良再加一幅明月鬆風的清朗樣貌，是春心萌動的丫鬟們私下裏絕佳的思慕對象。
以往每次新歲，葉何定是會提前準備禮物，提前一日來見她的。但這次沒有，葉央知道葉何回來了，她昨夜醉後模糊中見到了他，以為是夢，卻原是現實。
宿醉後的頭微微痛，直到現在也不甚清醒。她拿起碧玉準備的醒酒湯一飲而盡。腦海突兀閃現出一幕幕畫麵，他們昨晚奇怪的對話，他背著她緩步走在上京的大街，走向回府的路。她覺得嘴裏有些腥氣，是血液的味道。
她想起她在他背上賭氣的胡鬧，麵色微紅中透著蒼白。
上京的夜，寂靜的長街，擁抱的男女。不安分的手臂嫻熟的摸到他微張的領口，細長的柔荑伸進去輕輕按壓著，感受著他頸下溫熱血液的流動。
他身影一僵，麵帶薄怒
“胡鬧”
但央央卻似賭氣一般，烈酒喚醒了血肉的本能，她似乎看到了亭台樓閣，萬畝蓮花，但眼前的一朵卻姿容獨絕，她聞到了熟悉的檀香混著清冽的竹子氣息，帶著蓮花溫潤的淡香，她忽然想去咬一口，品嚐這甘美的味道。帶著酒氣的小臉在寬肩上蹭了蹭，尋著暗香緩緩挪到那一處冷白的頸前，咬上去。
另一隻在肩上的手此時劃落到了葉何的胸口，那裏心跳如擂鼓。她感到自己的心泛起層層酸楚，攥緊的手慢慢熨貼，感受掌下的跳動。原本咬著頸的檀口鬆開，溫軟的唇複又貼上去，輾轉的撫慰著那一處傷口。
她感到他身體的僵硬，隨即飛身轉到一個巷口，有些粗暴地拽下背上的她。
“看清楚我是誰?”
葉何溫和的鳳眼中滿是怒氣，骨節分明的大手掐著葉央的臉。
屠蘇的後勁很足，葉央此時已經徹底醉了，靈動的眼睛虛無縹緲的半睜著，蝶翼般的睫毛無辜的輕微扇動。嘴角微微上揚，隱著一種野性誘惑的美。
隨意挽就的發髻早就鬆了，被一隻古樸的木簪子支著，動作間，從發間掉落。頃刻間，烏發四散，幾縷零星的柔軟糾纏著有力的手指，道不盡的纏綿悱惻。
墮魔的天使，想讓人把她的雙翼折斷，囚禁折辱，肆意褻瀆。
但葉何隻是平靜的看著她，壓下心中的躁動。幫她重新綰發，將一個碧綠的竹節發簪挽進她柔順的發裏。
問題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回答，葉何終究還是放棄了，或者他從不需要答案。將她重新背起，朝葉將軍府走去。
葉央摸到了妝台上的竹節簪，通身碧綠，絕非凡品，是她一眼就愛上的東西。
哥哥的禮物已經送了。
但她又覺得尷尬，昨夜她神誌不清的胡鬧，以後還怎麼麵對葉何。
自作孽，不可活。葉央在心中暗罵自己，舉止孟浪，那可是自己的哥哥。
“哥哥如今在哪？”她用著早膳，佯裝隨意的問。
琳琅周全的應答“小將軍事先並無家信，隻匆匆見了老爺後便進宮麵聖了。之後便回了京郊的院子。”
葉央平淡的應了聲。
末了，發問。
“可有什麼人陪同?”
“苗家小姐並沒有一起回來，隨行的隻有兩名副將和一些護衛。”
“行了，你們下去吧”
葉央看著眼前的竹簪，將它安放在了精美的儲物盒裏，和過往他送的那些禮物一樣。
那裏麵有精巧的木頭螞蚱，白釉的雲雀，有古樸的折扇，新奇的珠串...女兒家喜歡的各類精巧有趣的小玩意。隱約可見一個小姑娘成長的痕跡。
但有些東西卻是她陌生甚至不喜歡的，比如那一盒式樣普通的胭脂，以及那隱約繡著男子身形的手帕，一些被收起的畫卷和書信。其中一幅被仔細裝裱，妥善的收在一個隱秘的暗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