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影為這場婚禮策劃了許多。
從現場的選址到婚禮的每一個布景,他都親自挑選,然後和餘辰一一對過。
整個婚禮的流程也最大程度的參考了餘辰的意見,沒有找主持人,沒有證婚人,沒有賓客,什麼多餘的人都沒有,隻有他們兩個。
在銀月灣的海邊,交換戒指,交付餘生。
——
餘辰答應結婚的當天晚上,江影沒有回家,跟她住在了麗景花園小區。
除了小時候與親生母親生活的那段時間,物質上就再也沒吃過半點苦的江大少爺,硬生生擠進她這不到八十平的房間裏,煞有其事地參觀了一遍。
“嗯,很溫馨。”
江影幹巴巴地點評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外套掛在門口的衣帽架上,自然地換上拖鞋,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餘辰眼見他這麼自覺,也沒好意思出聲趕他走,拐進廚房燒水去了。
“喝茶?”
廚房裏傳來餘辰的詢問聲。
“熱水也可以。”
江影隨意地道。
他放鬆地倚靠在沙發上,看出餘辰沒了趕他走的心思,就發消息讓小劉下班,明天早上再過來接他。
打電競這快兩年的時間裏,他幾乎沒怎麼處理公司的事情,全靠助理和下屬在忙,現在有空了,還是需要回去工作一段時間。
給婚禮和蜜月騰出假期。
等待熱水燒好的時間裏,江影詢問助理針對吳家企業那件事的情況,對方給出的回答還是一樣。
“十分順利。”
他眯了眯眼,看來吳嵐還沒有回到公司。
那個女人雖然執拗是執拗了點,可在商業上的天賦毋庸置疑,稱得上一句優秀。
“去查一下她最近在做什麼。”
“不用查……江總,她在雨露戰隊訓練,為下一場世界賽做準備呢。”
助理迅速又有點無奈地回到。
他是知情人,吳嵐的公司離資金鏈斷裂不遠,結果老板還在打電競,努力爭冠。
這事聽著實在有些荒唐。
江影看見這話也無言以對,半晌回了個不用急著收網,關掉手機。
餘辰從廚房端著杯熱茶出來,擱在茶幾上,發出一聲輕響,頓了頓,問道:“你手機裏有女人?”
她看到了江影故意關掉手機的樣子,有點無奈,可還是在他直勾勾的注視下配合地問了一句。
“你可以看。”
江影嘴角揚起,心情頗好地遞出手機,“密碼是我的生日。”
修長的手指捏著息屏的手機,遞到餘辰身前,她心底暗罵一聲詭計多端的男人,表麵平靜地接過手機,按亮。
‘花花,江影生日是什麼時候?’
【12月9日,主人】花花說完,貼心地提醒道,【就在您離開任務世界的三天前。】
餘辰解開手機,按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顫了一下。
一年。
她收斂眼睫,想著,結婚果然是個糟糕透頂的決定。
如果不結婚,她到時候隻是作為江影的女朋友死去,但結婚,就意味著她會以他妻子的身份死去。
以他家人的身份。
餘辰心底五味雜陳,手上隨意翻著手機,點進微信看了看聯係人,沒找見吳嵐,就當沒有女人。
“給你。”
她遞回手機。
江影笑著接過,視線低垂,掃過餘辰擱在茶幾上的手機,緩緩地收回視線。
餘辰無語,又把自己的手機扔了過去:“123456。”
“什麼?”
“手機密碼。”
江影接住空中飛來的手機,眉頭微蹙:“這不好吧……”
邊說,他邊輸入密碼。
餘辰張了張嘴,萬分無奈:“沒關係,你隨便看。”
江影聽了這話,也不客氣,先微信再QQ,一個一個軟件點開查看,那架勢就像是在從她手機裏找什麼殺人證據。
結果翻了半天,從相冊裏翻出了一張遊戲截圖。
世界頻道裏,他發了一句滾。
江影按著屏幕的指尖突然有點發燙,心情微妙地好起來,感到愉悅。
她果然還是喜歡自己的。
隻是喜歡得太不明顯,太內斂,總是不願意表達,實際上卻愛他愛得深沉——
絕對是這樣。
——
戀愛是一種美妙的體驗,和單純遊戲情緣關係完全不同。
江影坐在辦公室裏的時候,看一盆多肉都會想到戀人的模樣,想她現在在做什麼。
“想明天結婚的事。”
他發消息問,餘辰就秒回。
結婚。
江影指尖發癢,想到他準備的一切,又在心裏過了一遍流程,確認沒問題,問:“你期待嗎?”
“我很期待。”
“我也一樣。”
江影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生物學意義上的父親,餘辰也沒有告訴張雷。
周圍的朋友和公司的員工倒是知道他要結婚的事情,不過沒打算邀請賓客,沒有請帖,不管他們怎麼鬧最後都隻是送了喜糖打發掉。
婚禮後第二天回來,就變成戴著婚戒的已婚男人。
“婚禮怎麼樣啊?”
助理進來送文件,擠眉弄眼地打聽。
“很漂亮。”江影低笑著望過來,眉眼彎彎,“我的新娘非常漂亮。”
婚禮的流程不算複雜,但也說不上簡單,可從開始到結束,整個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
他的新娘穿著雪白的婚紗,赤著腳,踩在細細的沙灘上朝他微笑,烏黑的長發隨著海風飄揚。
清晨熹微的陽光灑在她發頂,仿佛戴上了一頂金色的頭紗。
如此美麗,如此旖旎。
沾了水的婚紗重而沉悶,餘辰卻沒覺得煩躁。
她性格糟糕得可以,隻有在麵對這個人時才不一樣,才充滿耐心。
所以無論江影想要婚禮還是什麼,她都會同意,都會陪他一起,從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到幽藍的海浪拍打沙灘。
到星星滿天的夜晚,十指相扣,肌膚交融。
婚禮第二天淩晨,餘辰肩膀上掛著纖薄的睡衣帶子,走進浴室。
洗手台的鏡子散發著淡黃的柔和光芒,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神色疲憊,臉頰瘦削,平靜的表情之下,胃裏的肉絞緊得痛。
喉嚨發癢。
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她打開水龍頭,洗幹淨手和嘴角的血,回到臥室,從包裏拿出兩粒藥,咬碎了吞下。
嘴巴裏苦澀一片。
但一陣陣的鈍痛逐漸減弱,直到幾乎難以察覺——無法治愈,無法延長壽命的絕症,差點要以她名字命名的病。
餘辰看了眼身旁眼睛闔起,呼吸均勻的男人,脫力地躺回被窩裏,挪到他身旁,腦袋埋進溫熱的胸膛。
……好疼。
我好像快死了。
死得比我想象中要疼得多。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臨近江影的生日,餘辰慢慢降低了出門的頻率,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裏,帶著頭盔遊戲。
世界頻道裏討論著今年世界賽的話題。
上一年的亞軍雨露這一年高歌猛進,常規賽裏和換了主力的YT打得難解難分,又一次雙雙進入季後賽,分別處於兩個賽區。
“我之前還擔心YT的新人主力拖後腿,結果……不虧是YT選出來的劍客,一個字,穩!”
YT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新人劍客取代了隊伍裏江上影的位置,令一眾粉絲和觀眾大為不解,直到有知情人爆出江影的些許資料。
“江神回家打理他市值百億的企業去了……”
“嗯……”
“還結了個婚……”
“……”
帖子下麵堪稱省略號開會,大型沉默現場。
沒有人問江上影的妻子是哪位,他天天在遊戲裏和棠梨一同出入,長著眼睛就能看見。
遊戲裏所有情緣任務裏都有他們兩個的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