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就先聽到一片雜亂的聲音:“大汗,大汗,出事了。”
“老四,阿敏被明國生擒了!”
“怎麼會死那麼多人呢?”
“”
一夥人出現在殿內,皇太極的親衛自己也是慌亂,根本就沒阻擋這群人。就算他們有這個心,在這個時候也起不到啥用。
皇太極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其他大小貝勒來了,他心中微微有點奇怪,這些人怎麼一起來了。
莽古爾泰一見殿內的情形,不由怒道:“老四,阿敏都被明國人抓了,你還有閑心在這裏和這些漢狗吃喝玩樂?”
皇太極聽得心中一氣,老子又不是聽到消息後吃的,這老三的嘴巴亂噴,遲早要你好看。
“朕也剛收到消息,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你們有誰知道?”皇太極見到這群兄弟後,一反剛才的驚慌,反而沉穩了下來。
多鐸出言嚷道:“我們正準備出城狩獵,就遇到報信的探馬,因此才知道一點消息而已。”
皇太極聽了心裏一沉,你們一起約了去狩獵,不會是想要搞什麼鬼吧!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事情的時候,他走到殿中,對這群兄弟道:“走,碩托已快到城外,一起去看看。”
然後他當先走了出去,這些剛進來的人就跟著皇太極尾隨出殿而去。
多鐸走在最後,看到範文程垂頭站在案幾邊,上麵擺滿了雞鴨魚肉。他一陣來氣,走過幾步,一腳踹到案幾上,案幾撞到了範文程的腿部才被擋住。
範文程的身材高大壯碩,並沒有被案幾撞倒,但案幾上的菜碟都傾倒到了他的身上,染髒了他的褲子。
“大金勇士在外征戰,你這漢狗卻在這吃喝玩樂,反了你啊!”多鐸一腳,一罵,心裏略微好過了一點,才轉身走向殿外,追他的兄弟們去了。
範文程屁都不敢放一個,隻待多鐸走出殿外之後,才用手拂了拂褲子。然後一邊向外趕去,一邊在心中安慰自己:我是讀書人,不和這蠻夷一般見識。
盛京西門的官道附近,有一個村子。沿著官道兩側的農田,都是屬於這個村子。
眼下這個時節,已經開始翻土播種了。但因為耕牛有限,兼之每家每戶得到不少強壯的漢人奴隸,因此很多田地上都不是耕牛在犁地,而是幾個衣裳襤褸地漢人在前頭拉著繩子,後頭一個扶著犁,努力地完成本該是耕牛來做的工作。
離官道不遠地一處田埂上,擺著一張靠背椅,椅子的扶手上掛著一根鞭子,上麵坐著的韃子手裏握著一個暖爐,帶著一頂狗皮帽子,不時看下幾處田地裏的奴隸,監督著他們幹活。
在靠近官道一側的一塊田裏,拉犁的兩個人中,有一個身材明顯比較強壯的人,發覺身邊的同伴好像有點力不從心,身子顯得有點晃。
於是,他低聲說道:“大玄,小心點身子,實在沒力就裝個樣子,別讓那個韃子發現,我拉就成。”
唐大玄側過頭看了眼大漢,感激地道:“多謝穀兄弟。”
他原本是京畿之地一處城鎮裏的少爺,和他大哥唐敖一起被建虜掠來遼東。沒吃過苦的兩人在路上互相照顧著,硬是撐到了遼東。
但他們到盛京後被分到了不同的建虜手下,開始了獨自求活的日子。唐大玄遠沒有同個建虜手下的穀滿倉適應能力強,在吃不飽,穿不暖地這些日子裏,要不是有穀滿倉照顧,可能沒法撐到現在。
“不用客氣,大家努力地活下去,才有可能回到親人身邊。”穀滿倉回道。
唐大玄比穀滿倉悲觀,他的兄長也被掠來遼東,他要首先找到他哥,然後一起逃回明國,這比穀滿倉可以直接逃回明國要困難得多。
這裏原本也是大明的土地,如今卻在蠻夷手中,要想逃回關內的明國,這長達千裏的路,基本就是一條死亡之路。
唐大玄想想就覺得有點絕望,不由得低聲祈禱道:“要是王師哪天能打過來就好了。”
穀滿倉一聽,趕緊“噓”地一聲,然後抬頭望了眼那韃子監工,才小聲道:“你不要命了,說這麼大聲。”
後麵扶犁的那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穀滿倉一邊努力拉犁,一邊看著地麵小聲道:“王師要能打來這裏,還會被建虜攻到京畿之地麼!別想那些不實際的了,想法子靠著自己的力量逃走才是唯一出路。”
唐大玄低聲回道:“說得也是!”
遼東的漢人基本已經對明軍絕望,不要說明軍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連一個像樣的勝仗都沒有。就是再蠢的人,也不會對明軍報以希望。
忽然,他們聽到遠處隱隱傳來馬蹄聲,不過並沒有人抬頭張望。一則會惹來韃子的鞭子,二則不用抬頭看就知道肯定是建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