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普通的醫院病房裏,病人們病痛交加,而克洛弗則滿臉笑容地盯著手機屏幕,對周圍的世界視而不見。

屏幕上正播放著他最喜歡的情景喜劇的一集重播。

沒有比這更好的方式讓他度過周五的夜晚了。

這是個謊言。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從未移開目光。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迫切感,一種專注力,仿佛整個世界的命運取決於他是否能夠記住屏幕上的每個細節。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克洛弗咳嗽了一聲。出於習慣,他用拳頭捂住嘴。

一次,然後又一次,他的肺部收縮,被一種奇怪而痛苦的模糊感所包圍。

他身體出了問題,無論醫院進行了多少次檢查,都無法確定問題的根源。

耳機裏傳來一段沉悶的笑聲。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巴。

他錯過了自己最喜歡的劇集的精彩部分。

鍾聲敲響了八點,一名護士推門走進房間,提著兩個食物托盤。

她簡單寒暄後將它們放下。

護士離開後,克洛弗戳了戳濕漉漉的金槍魚三明治的外皮。

他從來不喜歡醫院的食物。

不過他不會向任何人抱怨這個——那樣做毫無意義。

\\\"你要嗎?\\\"他的臨時病房室友彎著身子問道,同時遞出一個裝著紅色果凍的塑料杯子。

“我不打算吃。”

克洛弗心有點畏縮地轉過身。

\\\"好吧。\\\"他撓了撓頭,為自己糟糕的第二印象感到尷尬。

十二個小時前,當那個男人被推進房間時,他本想跟他打招呼的。

但是等他琢磨出要說什麼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許多,而且他覺得這時候說話會很尷尬。

所以,他們默默地坐在那裏,整整一天都忽視對方。

年長的男人身體過於衰弱,笨拙地拋出了一個果凍容器。

它彎曲飛行,巧妙地躲開了克洛弗試圖抓住它的手,最後掉在他的腿上發出一聲噗嗵聲。

他沒有感覺到那一撞。

\\\"謝謝。\\\"克洛弗點了點頭,忍住了笑聲,因為這一係列動作看起來太滑稽可笑了。

那個男人聳了聳肩,也忍住了自己的笑聲。

“我受不了這東西——你知道,它是由煮熔的骨頭製成的。一想到這點就讓我惡心。”

他揭開果凍杯蓋,舀了一勺。

“幸運的是,我已經病了。”克洛弗眨了眨眼,然後笑了起來。

他無意中說了一些很酷的話!他在心裏為自己鼓了鼓掌。

通常情況下,他並不那麼雄辯。

過了一刻鍾,他的熱情減退了,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話是否真的很愚蠢。

那個男人友好地笑了笑。

“也許我是瘋了。但是,我又有什麼資格評判呢?”他誇張地咬了一口濕漉漉的金槍魚三明治。

他們一邊吃一邊隨意地交談。

他們談論著無關緊要的事情,繞著安全和可預測的話題打轉,這是陌生人經常涉及的。

但對於克洛弗來說,像這樣真實的對話是新鮮而令人興奮的,整個夏天他幾乎都在醫院裏推來推去。

如果他閉上眼睛,他幾乎可以假裝自己是他最喜歡的情景喜劇中的一個角色。

幾乎——他的輪椅就像一隻醒目的疼痛之處伸出,停在房間的角落,提醒他永遠不能真正忘記。

克洛弗的微笑有些勉強,邊緣失落。像往常一樣,他盡力忽略腦海中盤旋的黑暗思緒。

他們不停地聊著,一個小時零三分鍾後,對話漸漸停頓下來。

克洛弗勉強保持著熱情,意識到這是他與陌生人交談的最長時間,遠遠超過與那個好多的收銀員交談的那次。

他覺得這樣的成就值得慶祝,但他唯一收到的掌聲來自他身上連接的單調而令人不安的醫療設備的噪音和房間另一邊持續不斷的時鍾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