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嘭隆!嘭隆!嘭隆!”
像戰鼓擂動,如軍馬嘶吼。
洶湧澎湃的潮水狠狠拍擊錢塘江兩岸,水珠飛濺,卷起千堆雪浪。
杭州城外,月輪山上,六和寺中。
從此地往山下眺望,可以看見波瀾壯闊的江景,明月照大江,怒濤卷霜雪,天地大觀盡收眼底。
在六和寺的禪房裏。
魯智深如鐵塔般矗立於桌案前,拿著毛筆,揮毫潑墨在雪白的宣紙上寫到:
“平生不修善果,隻愛殺人放火。忽地頓開金枷,這裏扯斷玉鎖。噫,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力透紙背,一段偈語寫完,筆杆剛剛放好,他眼前就浮現諸多幻影。
就好像真的明心見性,大徹大悟一般。
圓覺自性妙生花。
過往經曆的種種,一一在目,如圖畫放映。
喜、怒、哀、樂、愛、惡、欲,七種情緒紛紛湧上心頭。
更兼許多奇怪的新記憶冒出。
這些新記憶並不是他的經曆,而是另一個和他同名同姓之人的經曆。
並且所發生的事也不在大宋境內,而是在一個名為大衍的國家。
靈魂飄飄欲仙,有脫體離世的趨勢。
顧不得細想為什麼腦海中會多出這麼一堆奇怪的記憶,他把寫滿字的紙張放到床上,隨後盤膝坐好。
時辰已到,他魯智深今日合該圓寂。
“阿彌陀佛!”
念誦佛號 ,魯智深的氣息逐漸微弱,直至消失不見。
靈魂飄離軀體,不受控製往天上飛去。
在飛出禪房之前,魯智深看到宋公明和盧俊義帶著一眾頭領進到房內,他本想和眾人道別,張開嘴卻發現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他和宋公明等人完全不在一個維度上。
陰陽兩隔,不可互通消息,隻能無奈作罷,放棄道別。
“灑家這是要往西天極樂世界去了嗎?”
“還是要下地獄?”
魯智深的靈魂已經飄到月輪山上空,腳底下的六和寺變得如螞蟻一般渺小。
腦海中依舊不斷浮現各類幻影。
不過關於在大宋發生的事越來越少,而關於在大衍這個國度中的記憶越來越多。
漸漸地。
他有所明悟:
“大宋的魯智深是俺,大衍的智深和尚也是俺,今日俺要失去大宋魯智深的身份,成為大衍的智深和尚!”
“這才是真正的今日方知我是我!”
“天煞與孤星合體!”
“天孤星命格補全!”
“哈哈哈!”
他放肆地仰頭大笑。
受不可知的外力影響,明了因果。
笑完之後,他發現自己重新腳踏實地,出現在禪房之中。
隻不過這個禪房是大衍的禪房,不是大宋的禪房。
房屋內的家具陳設,非常粗獷野蠻,窗欞上各種浮雕神情張狂且妖異,和大宋那種雍容典雅、富貴禎(zhēn )祥的裝飾風格,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大衍,東州,錢塘府,錢江城,六和寺當代大師兄智深和尚!”
“這就是俺現在的身份了!”
“一旬前,寺廟的主持,也就是俺的師父慧更禪師應信眾請求,帶著寺裏的兩位長老前往清水鎮除孽,結果除孽不成反被殺,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