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東方淩一(1 / 1)

是夜。

繁星當空,月籠枝頭。

朝遠處駐足望去,眼前的視線會顯得十分模糊,明淨的黑幕裏空空蕩蕩,無一丁點兒聲音穿過。或許是因為時節已入冬的緣故,原先飄忽的鳥啼音,現在卻消失的沒有半點痕跡,這讓附近連綿的幾座山頭不免孤感寂然,偌大的林子裏寧靜無聲,處處充斥著一片黯淡之意,像是孤無所依的依偎老人。

直至某地躥升起一道亮堂的煙火…

咻!

砰!

刹那,這裏的景象清晰明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龐然死物,長約五丈,軀幹有三口樹木之粗,腦袋頂著綠眼,胸前搭著六環錦尾和一對殘破的黑鼇鉗。其獨有的標誌證明,乃是東洲城外山林深處的妖獸——赤尾碧眼蠍。

而透過妖獸的身軀,可見旁邊閃爍有微弱的螢光燈籠,那裏正端坐著一道人影,隱約能聽得微弱的抽泣聲。

此人衣衫襤褸,髒亂不堪,渾身遍布鮮紅的血跡,可怕的是左肩處竟紮入了一根毒刺,顯然是之前與妖獸搏鬥所導致!而且肩膀下方空空蕩蕩,粘黏著血肉模糊的骨肉,血水一路滴連接地,儼然已斷去了手臂。

待感覺到了後方的援兵,方鬆開力勁。

“大叔!”

這時候,一道聲驚呼聲從懷裏傳出,有位半大個頭的孩子露出恐慌的臉麵。

“大叔!你的手,你的手…都是我害了你丟了手臂!”

“咳咳…小淩一,大叔不怪你。能做到這種地步,你已經很了不起了,想不到一段時間不見,就遠比以前成長了不少,變得不那麼膽怯和懦弱,變得不那麼膽小和怕事。你已經邁出去了人生的第一步!”

午後。

南方大陸邊緣處,東洲城,一家劍館後院的灶房內。

鏘!

隨著一陣動靜傳來之後,便有人於窗口處探出半截身子,神情慌慌張張,接著目光迅速朝周圍打量,察覺無人時又緩慢縮回。

“呼,還好沒被葉大娘發現,如果知曉了我在打掃柴火的時候偷懶,不被罵死才怪!?”屋中,淩一沒好氣的埋怨了句,有些劫後餘生的拍拍胸脯,同時滑坐在枯草堆上,算是徹底地輕鬆口氣。

他話中的葉大娘,指的是劍館館長的夫人。平時管理後院大小的雜事,為人斤斤計較,最看不得別人偷奸耍滑!

“唔,大娘不在真好。”

此刻,淩一舔舔嘴角,肆意的伸著懶腰,估摸著葉大娘還有一段時間過來,故借機躺在草堆上,準備解放解放疲憊的身軀。

但轉頭一想,又回憶起之前夢中的事情。

唉,怎麼最近老是夢到關於大叔的事情?前些日子為了幫助大叔修理佩劍,我曾孤身一人進入東洲城外的山林深處,本想偷取赤尾碧眼蠍的幼崽,可結果還是被發現,因而遭到了追殺…幸虧關鍵時刻大叔趕到,自己這才幸免於難。但是大叔卻因為我的事受到牽連,不僅身中劇毒,還斷失了一條手臂…

之前少年的夢境並非子虛烏有。

自打十歲那年,淩一被大叔領養之後,晃眼至今,兩人已經共同走了七個年頭;長期的經曆相處下,所謂“血濃於水”,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所以才有了那晚上的舍命相救。

大約在一周以前,其就曾經聽劍館的人講過,說是東洲城湧入了一批外地的商戶,如今正有意向花大價錢購買赤尾碧眼蠍的獸核,尤其是手無寸鐵的幼崽,價格至少能翻一倍!恰好大叔此時損壞了佩劍,想趁此機會賺一筆錢,以作多年的養育之恩。當然,為了盜取妖獸的幼崽,自己可是做足了功課,包括熟悉妖獸的作息、行為習慣、出沒地點等等。

不過可惜的是依舊棋差一步…就這樣迷迷糊糊的念叨著,淩一漸漸陷入了昏睡中,再次睜眼則是被一股強烈的疼痛刺醒。

“淩一!!”

這時候的灶房門口,赫然走進了一位中年婦女。

她身著一襲雍貴華麗的衣裳,發插玉簪,耳掛銀珠,脖圍吊墜,腕戴金鐲,腳踩錦履,一步步擺弄著臃腫的體態迎麵而來,無不給人一種迷戀奢侈的感覺。雖然芳華已逝,朝氣漸晚,但雙鬢的胭脂妝粉依然不少,正試圖掩飾著歲月斑駁的蹤跡。

眼看一聲怒吼聲無果,婦女眉毛橫瞥,麵容僵凝,心中陡然怒不可遏,徑直撩起衣袖箭步上前。

緊接著用那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捏著對方的耳朵,直接對後者強行提神。

“嘿!你這個賊小子,每天供你吃穿喝撒,到頭來卻在這裏偷懶,真是豈有此理!”

“啊!疼,疼,疼…葉大娘,我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