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陳原以為自己會不適應與人同床,卻難得的睡了一個安穩的覺,一夜無夢。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後眾人被帶去了一間花房。花房中是與花田一般無二的玫瑰,長得卻十分萎靡,原本紅豔的花瓣邊緣泛著微黃。
[任務更新:當前任務1——為莊園女主人完成一幅畫並取得認可]
據管家所說,他們的任務是挑選一朵玫瑰,畫下來,畫作會送到夫人手上。
“還請諸位隨意發揮就好,不必緊張,隻是夫人近日無聊,主人才會讓我來勞煩諸位。”管家笑容得體,說完便退了出去。
於是幾人零散地散開,努力挑選開得更好的花朵。
張柳林苦惱地咬著姆指尖——她的藝術細胞大概隻夠支撐她畫個線條歪曲的奇怪火柴人。
在她身邊,韓洛輕拍著她的手安撫。二人年紀相仿,在陌生的環境中迅速發展出了友誼。
莊園已經貼心地準備好了各式工具,畫架甚至也已經架好。
晏陳與權於洲分開,走到一個畫架前,又在畫架周圍挑了一朵幸運的花,隨意地用鉛筆勾勒出輪廓,畫作就算是完成了。
放下筆,晏陳四處看了一圈,沒發現“畫”應該放在哪裏。
管家已經沒了蹤影,也不見傭人。
晏陳習慣獨處,平時生活很安閑,也喜歡安靜地看書或是發呆。現在,他想回到昨天予他一夜安眠的床上躺著發呆了,即使並不困。
走了兩步,精神飽滿帶來的好心情和自身將事情做好的興趣還是讓他折了回去,重新拿起筆勾畫細節。
作品逐漸細化,晏陳卻看著細密排線構成的陰影,動作頓在半空。
他知道“夫人”送出到權於洲手上的那幅畫哪裏不對勁了。
——畫作上人物和周邊環境的光影是相反的。
這又是什麼意思?暗示了什麼?
……
權於洲坐在一個馬紮上,順手拿了隻畫筆在指間轉。
和張柳林一樣,他對畫畫一竅不通。對著畫紙無從下手了足足一分鍾,權於洲幹脆畫了一朵簡筆的花——即便放在簡筆畫中同樣顯得粗糙。
將筆扔回去,權於洲單手撐著下巴,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他的男朋友。
晏陳側對著他,陽光從玻璃透進來,愛憐地灑在他身上。
晏陳氣質淡漠,不同於清冷的難以接近,他仿佛隨和溫柔,卻有一種脫離塵世的冷漠,明明觸手可及,卻讓人恍惚間覺得他融於萬物間,悄無聲息。
陽光讓他近乎蒼白的皮膚多了些色彩,更讓他多了幾分塵世的真實。
這樣的晏陳,是他的,隻屬於他。
權於洲心跳得飛快,喉間隱隱發癢。
恰巧,晏陳轉過頭看他,與他直直地撞上視線。
四目相對,權於洲幾乎要沉溺在那雙黑得近墨的眸子裏,心莫名一軟。原來他的眼珠是黑色的。權於洲倏然揚起一個笑。
晏陳心隨著笑容一跳,放下筆,拿著畫朝他走去。
“權於洲。”
晏陳的音色天生有點微啞,很好認,即便語氣冷淡,說話的腔調也總讓人聽著很溫柔,隻是帶著些喪氣。
“在呢,怎麼了?”權於洲定定地盯著他映了光的眸子,語氣輕柔地回應。
“回去吧。”
“好。”權於洲果斷放棄搶救那可憐的被敷衍的任務,起身。
晏陳餘光掃到那朵簡筆花,順手收起來,評價:“畫得很好。”
“嗯?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權於洲好笑道。
晏陳奇怪地看了一眼漂亮的油畫玫瑰,一時不知他是謙虛還是自我要求高。
沉默一瞬,他舉起自己的畫:“這個怎麼樣?”
“嗯……”權於洲拉長尾音,笑。“我出一億一千萬——一千萬買畫。”
晏陳絲毫不受影響,細問:“什麼類型,油畫還是其他的?”
“油畫。”權於洲語氣認真了兩分。
難怪管家讓他們任意發揮。
晏陳收起畫,和權於洲一起走回房間。
花房麵積和一個四百米的跑道圈差不多大,二人放輕了聲音,並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直到走出花房,才有人發現他們離去的背影,回頭看看自己“兼具抽象派與野獸派之美”的作品,麵無表情地折斷了一支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