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陸馳幫忙，偌大的房間收拾起來竟然輕鬆了許多。
先前窗邊的兩盆多肉挪了一盆到書桌上，床頭櫃上則是多了一個玻璃瓶，已經被陸馳重新洗過，裏邊放了一把永生花，團團簇簇，看起來洛昭將它們養護得很好，花朵未曾褪色，嗅覺靈敏的人興許還能聞到淡淡的花香。
“這花兒倒是漂亮，你自己做的嗎？”陸馳輕輕撥弄了一下其中一朵，隨口問道。
永生花價格昂貴，按洛昭的性格應該不會為了這個花大價錢，但他心有巧思，自己做更有可能。
“這是我考上軍校的時候，哥哥送我的，你下手輕些，它很容易壞的。”洛昭走過來，將一個布娃娃放在枕邊。
什麼破花，花花綠綠的，中看不中用，陸馳麵無表情地把手從那花朵上移開，轉頭去看那個布娃娃。
好……別具一格的娃娃。
那是一個明顯有些年頭的物件了，比尋常孩童抱的娃娃看著要稍大些，布料質量下等，針腳略有些拙劣，似乎縫補過多次，唯有娃娃身上繪製的圖案格外專業嚴謹，赫然是一幅人的四肢百骸圖。
“這個，應該是你兒時的舊物吧，倒是別致。”
想想洛昭那些奇奇怪怪的書，再看到這個娃娃，似乎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是我母親親手縫的，說來奇怪，她給病人縫合傷口就很利落，不知為什麼這個娃娃的針腳這麼亂，一不小心裏麵的棉花還會漏出來，我後來就學著母親給人縫針的樣子，給娃娃做手術，把這些炸線的地方縫起來，不過那時候我的技術更差，縫得漏洞百出，最後還把手給紮了。”洛昭坐到床邊，捧起那個布娃娃，臉上是一種陸馳從未見過的落寞神色。
在陸馳的印象中，洛昭一直都是溫順而柔和的樣子，但在他的溫柔上始終蒙著一層紗，讓陸馳總是看不清洛昭的真麵目，譬如他所見的洛昭，和柳明欽言語間提及的那個洛昭，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還是真真假假各有幾分，其實他們都不比對方更了解洛昭。
“你的玩具跟一般人的還真不一樣，想來你母親一定也是個很特別的人吧，不過，你小時候對著這個，不會害怕嗎？”
洛昭此刻看起來放鬆了些警惕，是個合適打問的時機。
“嗯……她和其他人的母親相比，應該算是比較特別吧，她的醫術特別高明，看過很多書，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上學遲，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我母親給我當老師的。”洛昭摸了摸破舊的娃娃，垂下了眸子，“至於這個娃娃，其實嚴格來說的確不算玩具，因為母親做這個是為了讓我認識人體結構的，家裏也有很多人的器官模型之類的，剛開始我還有點怕，後來長大一點就不怕了。”
陸馳注視著omega的臉頰，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幅畫麵：小小的洛昭還是個奶團子，母親不在身邊，小團子惴惴不安地窩在床上，對周圍那些奇形怪狀的感到好奇的同時又有些害怕，可是孤獨的小團子身邊沒有其他朋友，沒有人能分擔他的惶然與恐懼，他隻能緊緊抱住那個更為詭異的骷髏娃娃。
好可憐的小omega，這樣的omega生來就是要被好好保護的。